菱歌微微颔首,随意打量着院子里新植的花,不过是些绿梅、腊梅之类的。秋冬时节,开不了什么旁的花。
“不是说大表兄要过年时才回来?”
覃秋笑着道:“听管事婆子的说法,大约是要提前了。”
她说着,压低了声音,在菱歌耳边道:“听说陛下要为太子殿下选太子妃了,五姑娘也是人选之一,大公子要早些回来应付着。”
菱歌道:“原是如此,也说得过去了。”
覃秋见菱歌对院子里的花草并不感兴趣,便道:“姑娘若是不喜欢这些花,也可告诉奴婢,奴婢让府中人再去采买去。”
菱歌笑笑,道:“听府里安排就是了,不必麻烦了。更何况,我喜欢的花,寻常也买不着。”
覃秋问道:“姑娘喜欢什么花?”
菱歌道:“琼花。”
“琼花?”覃秋一愣。
菱歌望着远处,目光悠远,道:“从前喜欢的,现在也没那么喜欢了。”
再见
三日后,天色还未亮透,陆府上下便都忙碌起来。
菱歌正要送淮序去家塾中,早有苏纨身边的丫鬟来报,说今日家塾要暂停一日。
“阿姐,那我去寻予和表兄玩了。”
淮序喜上眉梢,小孩子不用读书,自然是开心的。
菱歌本蹙着眉,听他如此说,也就舒展了眉头,道:“去吧。”
覃秋走过来,为菱歌添了件外衫,道:“姑娘进去吧,外面好大的风,仔细着了凉。”
菱歌没说话,只望着不远处的绿梅出神。
她记得,那个人说过,他是极喜欢绿梅的,因为绿梅自有风骨。
真是可笑,所谓风骨,也不过是人的意思。人说花有风骨花便有,说花媚俗低贱,花便当真媚俗低贱了吗?
她怎么会想到他的?
菱歌有些心惊,一定是这几日她忧思太过的缘故。
“姑娘怎么了?”覃秋问道。
菱歌稳了稳心神,道:“这样大的阵仗,大约是大表兄要回来了吧?”
覃秋松了一口气,笑着道:“姑娘不必担心,大公子在外面虽有个活阎王的名号,待家中上下却是很好的。”
菱歌正要再问,便听得外面吵嚷起来,她的心不觉紧了紧。她在外面做下这样不知廉耻的事,也许瞒得过旁人,她却没有信心能瞒过身为锦衣卫指挥使的陆庭之。只盼着他全然不在乎她这个表妹,更不会去细究她的来历。
不多时候,便有人来请菱歌去前厅,说是大公子已到了。
菱歌看向思夏,道:“去五公子那里寻了淮序,让他去前厅。”
思夏知道此事事关重大,赶忙应下去了。
覃秋则随菱歌一道,朝着前厅走去。
还未到前厅,便见前厅前已站了不少人,各房的人已到齐了,整整齐齐的站在门外,丫鬟、小厮们则远远的站在一边,只等着主子唤自己才敢上前侍奉。
淮序已到了,乖乖巧巧的立在陆予和身侧,陆予和也是一样,缩着脖子站在陆盈盈身边,全然没了平日里的顽皮之态,连大气也不敢出。
果然,在大名鼎鼎的锦衣卫指挥使面前,小小的人也懂了察言观色。
陆承仲和陆齐叔携着家眷站在一处,亦是一言不发。
陆辰安见菱歌来了,便故意别过了脸去,倒是陆予礼和陆盈盈朝着菱歌浅浅一笑,算是打过了招呼。
菱歌福身给各位长辈行过礼,便由着苏纨拉着,站在了苏纨身侧。
苏纨拉着菱歌嘱咐道:“你大表兄虽不苟言笑,可心里却是最疼你的,不必害怕。”
“是。”菱歌应道。
苏纨正要再说,便听见陆承仲叹气的声音。
她赶忙向陆承仲使了个眼色,陆承仲见状,颇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的后颈,笑着道:“我昨日书读的晚了。”
整个陆家谁不知道,陆承仲是个不肯读书的,四十岁才中了进士,虽是户部任职,却对算术、银钱、民生一窍不通,若不是因着陆庭之,简直是朝中混不下去。
苏纨没好气道:“是了,这些日子你舅父很是用功。”
这话说出来,连平素里不苟言笑的宋文清都勾了勾唇。
陆承仲更是羞红了脸。
菱歌浅浅一笑,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