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菱歌……”倩蓉下意识地挡在菱歌身前,又忍不住瑟缩着缩了缩脖子。
菱歌反手将她护在身后,行礼道:“高公公。”
高潜回了礼,道:“沈姑娘不必多礼,原是陛下传召姑娘,还请姑娘跟着奴才走一遭吧。”
他言罢,那两个小太监便走了过来,齐齐站在菱歌身侧,一副她不走便架着她走的架势。
菱歌心中虽有?些不安,面?上却?不动声色,道:“公公不必如此,既是陛下召见,奴婢自然不敢违抗。”
她说完,只看向倩蓉,微微地点了点头。
倩蓉惶恐不安的望着她,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菱歌见状,便转身走了出去。
高潜望着她的背影,眼底一寸寸地暗下去,也紧跟着她一道走了出来。
菱歌没想到,潘司药竟站在门外等着她。
潘司药看了高潜一眼,道:“公公,可容奴婢问她一句话?”
高潜温言道:“她是司药的人?,司药自当问的。司药请自便。”
潘司药道了声“多谢”,便走到菱歌身边,低声道:“你且实话告诉我,你那日对我所说的话,是否当真?那些糊涂事,你可做过?”
菱歌目光清澈,坦然道:“奴婢对司药所言,没有?一句虚言。”
潘司药微微颔首,没再说什么,只让到一边。
高潜见状,便带着菱歌一道离开了。
知南(二)
乾清宫的建筑规模、繁华富丽乃内廷之首, 自大明开国,便?一直被?当作皇帝的寝宫。到如?今,已住了六位皇帝了。
菱歌望着乾清宫巍峨的牌匾, 那?金色的大字仿若能穿过?阳光, 直射到人心上?去,她不觉眯了眯眼睛,装作很没见识地看向?高潜,道:“入宫许久,奴婢还是第一次到陛下近前。”
高潜道:“姑娘聪慧, 定能让陛下满意的。”
菱歌不敢多问,只低声道:“公公放心, 无论如?何, 奴婢都不会牵累公公。”
她言罢, 便?径自朝着大殿走了过?去。
高潜微一晃神, 赶忙跟了上?去,在推开殿门的一瞬间,伴随着大门“吱呀”的尖叫声,他用只有他们二人能听见的声音道:“梁翼。”
梁翼?
菱歌倒没想到, 今日陛下传召, 是因为他。
陛下坐在大殿中/央的高台上?,他伏在案几之上?,弓着身子批阅着堆积如?山的奏折。
如?今天下不稳,奏折每日都如?雪片般飞来, 落在他的案几上?, 压弯了他的肩膀。
他已有四?十多岁了, 那?些年少时横扫天下的梦想已如?前?尘往事般散去了,如?今的他, 只是一个想要安静度日的老人。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菱歌跪下行礼。
陛下没抬头,只是坚持着将手中的最后一个字落了笔,方才抬起头来,道:“起来吧。”
菱歌款款起身,她微微抬头,这?才发现殿中并不止陛下一人。
梁少衡也在。
他坐在不远处,幽幽地望着她,手边放着一盏早已凉透的茶盏。
“你?就是沈知南的女儿??朕隐约记得,那?日宫中设宴,朕是见过?你?的。那?时候,你?还跟着陆家一道。”陛下开口。
“是,奴婢沈菱歌。陆家是奴婢的外祖。”菱歌答道。
“你?生得倒不像他,性子也不像。”陛下淡淡道:“你?父亲是一身傲骨,你?倒是个乖觉的。”
他叹了口气,无限惋惜的看着菱歌,道:“你?父亲是个有才学的,只可惜他对?仕途没有执念,否则,他但凡懂些人情世故,也可比现在走得更高、更远些。”
菱歌道:“父亲并非对?仕途没有执念,他只是有更想守护的东西?。比如?正直,比如?忠义。奴婢倒觉得无甚可惜,父亲捧着这?一颗赤子之心,能得陛下扼腕,得百姓称赞,得心灵宁静,便?已足够。”
陛下听着,缓缓放下了手中的奏折,很认真地看向?她,道:“沈菱歌……朕记住你?了。”
梁少衡亦坐直了身子,仔细打量着她。
陛下道:“朕有几个问题问你?,你?且如?实回答。”
“是。”菱歌道。
“你?可认得梁翼?”
“是,梁翼原是应天府知府,亦是父亲的上?司。”
“他与你?父亲的关系,是否亲厚?”
“梁翼是奸邪小?人,父亲自然不愿与他为伍。”菱歌凛然道。
陛下目光沉了几分?,道:“若有人告诉你?,你?父亲的死与梁翼有关,你?可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