菱歌早料到会如此,便款款走到皇后面前,跪了下来,道:“奴婢犯错,自愿领罚。”
“哦?你所犯何错?”皇后掀了掀眼皮。
菱歌道:“欺君之?罪。”
“你倒敢说。”皇后怒极反笑,道:“你知道那手?串之?事?”
菱歌道:“是。”
“何时知道的?”
“宁贵妃娘娘小产之?后,因缘际会,奴婢便对那手?串起了疑心。”
“你倒机敏。”皇后道:“可?曾对旁人说过?”
“没有。”菱歌道:“奴婢知道其中利害,不敢对人提起,就并未找人验过。一切都只是奴婢的猜测。”
皇后第一次正色看向她,许久才道:“你是个聪明的。”
“奴婢愚钝,只求平安,不敢多言。”
“起来吧。”皇后叹了口气,道:“这件事不许任何人知道,连宁贵妃那里也不许提。否则你必死?无疑,就算是本宫也救不了你。”
“是。”菱歌说着,站起身来。
“下去吧。”皇后摆了摆手?。
菱歌道了声“是”,便退了下去。
见菱歌离开了,倚霜方道:“菱歌这丫头,倒是颇有些见地。”
皇后道:“确是比旁的宫人女史?强多了。那红珊瑚手?串,若非是本宫见孙太后用过,也不能知晓其中奥秘,她倒是看破了。”
倚霜道:“难得的是她没有自作?聪明,反而将此事不动声色地瞒了下来,可?见她的心是向着娘娘您的。”
皇后轻笑一声,道:“什?么向着本宫。你没听她说么?只求平安。她求的,不过是平安呐。”
倚霜笑着道:“能在宫中悟得这一点,已是通透了。”
皇后道:“你说得也是。从前让你去查她与霍初宁的关系,可?查出什?么了?”
倚霜敛了笑意,道:“奴婢查得,菱歌初入宫之?时,与宁贵妃私下关系极为亲厚,常去永宁殿中陪宁贵妃说话解闷。凭着宁贵妃的性子,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对一个只见过一两次的普通官家小姐有如此好感,奴婢自己想着,她们从前也许就是认识的。可?陆家上下咬死?了菱歌就是他们的表小姐,奴婢派出的人不敢再问,只怕会惊动了陆庭之?大人,到时他反而会对娘娘您起疑心的。”
皇后道:“陆家上下虽说是陆老夫人执掌的,可?哪一个不是在锦衣卫的眼皮子底下细细挑选过的?你自是问不出什?么的。”
倚霜道:“是奴婢自作?聪明了。”
皇后道:“无论如何,菱歌没将此事告诉宁贵妃,便足够证明她的心迹了。是为了自保也好,是为了旁的也罢,总算还有点分寸,不算太蠢。不必再查她们的事了。”
“是。”
“对了,七夕乞巧的宴席准备得如何了?”
倚霜道:“已依着娘娘的意思,交代给太子妃娘娘去办了。”
皇后道:“你帮衬着她些,无论如何,她也是太子的妻子,代表的是天?家的脸面。”
倚霜道:“是。”
“今年?的七夕乞巧,只怕陛下是要?将宝庆的婚事定下来了。”皇后叹道:“话说回来,本宫还真是舍不得宝庆呐,她虽有时说话没个分寸,可?她性子直率,又没有坏心,深宫寂寞,本宫与她倒有种相依为命之?感。”
倚霜温言道:“不知陛下相中了哪家?”
皇后道:“还有哪家?左不过就是庭之?了。”
倚霜道:“郎才女貌,倒是现成的好亲事。”
皇后苦笑着摇摇头,道:“庭之?那性子,还不知肯不肯答应呢。”
倚霜道:“是啊。陆大人一口咬定自己有未婚妻子,也不知是哪家的姑娘?”
皇后道:“大约只是托词罢了,当不得真的。”
“是。”倚霜说着,轻轻地帮皇后揉着太阳穴。
皇后缓缓闭上了眼睛,道:“宝庆这孩子是个实心眼的,也不知她怎么就喜欢上庭之?了呢……”
倚霜道:“也许是从陛下和娘娘被囚于南宫时吧。”
“是啊……那时候连孙太后都厌弃了我们,唯有庭之?还日夜守着我们,不许旁人欺侮我们半分……”
唯有他,于困顿中守得他们安宁,不退一步。
这样的男子,也难怪宝庆会动心……
入夜,永宁殿。
菱歌出现在霍初宁面前时,霍初宁只掀了掀眼皮,道:“原是你来了。你不该来的。”
菱歌道:“也没什?么该不该的,只是这些日子姐姐做的实在出格了些,我不放心。”
霍初宁冷笑一声,道:“不过是个小小的令人,在皇后身边待久了,便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吗?”
兜兰站在一旁,急道:“姑娘,您别误会,娘娘平日里也是很惦念您的,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