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日,我搜索小队于南太平洋海底发现一破损大型飞船结构,经分析,该结构应属某艘逃逸大尖母舰的主动力舱。
舱内战斗痕迹明显,计发现战士遗体共十一具,经辨认,全部来自蔚蓝华系亚方面军,唯一目击军团,盛海战区第四军。
遇难将士包括:天顶战争盛海战区最高军事指挥官,蔚蓝中将,第四军军长,张赤远将军……
蔚蓝议事会,及蔚蓝全军,特此通告,并表示沉痛哀悼,与至高敬意。
另一段来自华系亚方面军,唯一目击军团:
……沉痛告知:我华系亚方面军,唯一目击军团,盛海战区主力第四军,前期失联将士共计十一人,已于过去两日,被搜索部队发现并证实,不幸全体牺牲。
其中包括我第四军中将军长,张赤远将军。是为天顶战争,我军本土战场,牺牲最高级别及职务之将领……
目前,遗体已经归国,军团决定,举行单独军葬,送别张赤远将军及所部第四军遇难将士。
最后还一段,只有一句话:
回来送送他吧,这些年见面不多,他总夸你们几个。我说好了,让你和温继飞两个也去扶灵。
落款,陈不饿。
……
溪流锋锐最近和蔚蓝的具体联系太少了,更少去打听,竟然一直到现在,才知道天顶战争最后,盛海战场的战斗尾声,张赤远亲自带领小队杀进了大尖母舰。
他们杀进了主动力舱,给它砸坏了。
最终带着分离的部分坠落在南太平洋。
其实小队几人和张赤远将军之间的人生交集并没有那么多,但是其中最重要的一次交集,正好就发生在他们曾经最危难的时候。
那时,他们刚从渠氏宗族抢了永生骨逃出来,韩青禹苦战斩杀渠宗严后重伤昏迷,吴恤和小王爷也都重伤……一行人被折守朝和隐世家族,数名顶级并上千人马,翻山越岭一路追杀。
生死之际,是张赤远军长带着百来名随行战士和后勤人员,为他们阻挡来敌。
这家伙本身连个顶级都还差点儿,带的人也就那么点儿,但是,他跟折守朝说:
“前方方圆百里,所见都是我的敌人。”
“凡以下犯上者,杀无赦。”
“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有本事你试试,从一个华系亚方面军军长的尸体上踏过去!”
“没本事……滚!”
这就是华系亚方面的老兵啊,唯一目击军团的军长,玩命耍横的事,他们谁都不放在眼里。
张赤远救过他们的命。后来几次短暂的交集,他每次都洋洋得意地提起,还总吹牛逼。
那是一个很容易让人记住的家伙,高大而有些粗糙的中年汉子,笑容爽朗而豪迈,喜欢虚张声势,也容易得意,吹起牛来趾高气扬……
他总是说,他最讨厌就是第九军。
说你们几个以后来跟我混吧,我比你们那个陆五征罩得住。
还说,你们可都欠我人情,以后第四军有事,你们得还。
然后,他又总跟外面人说:那可都是我的小兄弟,是蔚蓝对不起他们,他们怎么折腾都占理。怎么着,不能说啊?你让蔚蓝议长站我面前来,老子也一样这么说。
“怎么了?瘟鸡。”见温继飞这样情况,飞船船舱内,大家都担心起来,贺堂堂不安问了一句。
“张赤远军长他……牺牲了。”
温继飞抬头的一瞬间眼泪掉下来。
船舱里短暂的沉默,“呜……”锈妹一下哭了出来。
贺堂堂痛得骂了一声咬牙强忍。
就连吴恤这样的人,都张嘴无声,整个人哽住一下,茫然、愤怒而无措。
韩青禹也被这种氛围感染了,情绪难过,但是他的悲伤,其实并不具体。他这段时间听温继飞几个提起过那段往事,这样一个人,但是不记得他的样子,他们之间的交集……
他再也没有机会去重新认识他了。
没法亲手还他那份天大的人情。
“老头说让咱们回去参加葬礼,然后,咱俩去给张军长扶灵。”温继飞朝他说。
韩青禹用力点了点头。
这个世界已经没有青少校了
当他们说,只要证明现在的你是假的,就可以打击蔚蓝议事会和全人类的信念,韩青禹第一次感受到肩头巨大的压力,有些慌张,但是并不明确。
当故交张军长牺牲的消息传来,韩青禹在温继飞等人的悲伤里,感受到悲伤,或还掺杂一些作为普罗大众对英雄逝去的沉痛,可是就连这份悲伤也不具体。
他是青少校,又不是。
韩青禹在归程的飞船上一路沉默着。昏迷醒来最初阶段的新奇和激动早就已经消逝了,现在,一些真正的问题开始摆在他面前。
此时的韩青禹,缺失的其实不止记忆,还有更重要的,是那只冷血而强大,贪婪而无耻的超级炎朽,自小对他性格的影响。
他可以在上一次十九岁突然遭遇,冷静伏杀,刀毙两名清白炼狱的杀手,杀完人表现得波澜不惊。
但是在这次十九岁的状态,满是无措和慌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