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张赤远的灵柩旁,站的除了他第四军的老搭档,老部下,两名曾经新兵期一起走过来的老友,还有一个人,叫做陈不饿。
然后温继飞,吴恤……
然后,灵柩再旁边,是已经无声哭成泪人,张赤远的妻子和儿子。
张赤远是结婚了的,只是结的有些晚,儿子今年才七岁。
小家伙的名字在他出生前就已经取好了,叫做张星河。前些年,小星河一直没被告知父亲的真实身份,只知道爸爸很少回家,是个超人。
爸爸是超人这件事,是有一次看动画片的时候,妈妈笑着告诉他的。因为这个,小星河回去学校吹牛,还招来过不少嘲笑。
他就跟他们打架。
打完被老师抓去批评教育,让叫家长。
然后,妈妈就会从楼上办公室下来。
张星河的妈妈叫做何云轻,工作也是老师,而且就在小星河上学的学校教书,只是不教他而已。
因为张赤远的级别,何云轻很早就被允许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起初,她还不信,直到丈夫突然炫耀似的,在她面前,一步纵上两层楼高的山崖,翻身摘来一束野花送她。
就是这样,何云轻了解情况后,也没去蔚蓝当军长夫人。
她管不了丈夫,但是对于儿子,咬定牙关绝不同意他跟蔚蓝接触,心里怕的,就是有一天小星河也去当了蔚蓝的兵。
就这样,母子俩一直平静地过了很多年。
直到半年多前的那一天,丈夫口中名叫大尖的外星敌人,突然间来了很多,它们像蜂群一样出现,覆盖了全球27座城市……
蔚蓝随即向全世界公开真相。
那一天后,爸妈,同事,学生,学生家长,很多人都知道了,何云轻当年嫁的人,原来是一名蔚蓝华系亚的军长,而且正是这次末日浩劫,率军守护这座城市的最高指挥官。
同学们也都跟小星河道歉了,因为他的爸爸,真的是超人。
那段时间的小星河是自豪的,他还不知道担心和害怕,每天盼着将来长大,也要成为爸爸那样的人。
那段时间,何云轻的每一天,每一夜,都在担心和煎熬。
一直到后来,人类胜利了,盛海上空的大尖群逃走了……母子俩欣喜若狂去避难的城市外等。
她等来的,是丈夫失联的消息。
何云轻不放弃,不绝望,继续等。
这一等又是半年……
直到两天前,前来报信的第四军上校红着眼睛,哽咽说不出话,站在他们母子面前。
开山(中)
“嫂子节哀。”
“嫂子节哀。”
年轻的男人,大多都不擅长安慰人,何况这种事也没法安慰。有些痛你无法感同身受,很难开口劝人不悲伤。
当场,温继飞和吴恤分别小声说了一句。
何云轻也牵着儿子偏头过来,向他们点头示意。她知道这两个年轻人是谁,来自哪里。作为一个普通人,她知道溪流锋锐,而作为张赤远的妻子,她曾听丈夫提起过他们,许多次。
“可惜青少校好像有事来不了,赤远一向最喜欢拿他吹牛。”何云轻不自觉这样想了一下,脑海中丈夫喝了酒吹牛皮的得意笑容又浮现出来。
“你那么喜欢热闹,欢喜见朋友的一个人……怎么就不说话了呢。”目光投向棺木,何云轻本已干了的眼泪,又一次流下来。
这时间,预定的时辰已至,军葬仪式开始,指令伴随着源能的激荡,响彻整片天地。
灵柩起……
棺木被从车上抬起,其实并不重,因为里头也就一盒骨灰而已,但是车子两侧,仍是八人一致,顶手,沉腰,把一边肩膀递过去。
突然,小声的,“吴恤。”
因为卡车停在了远处的人群外,韩青禹和第四军的战士们是绕侧面,步行进到现场的,此刻来到吴恤身侧,说:
“我来吧。”
一旁温继飞的目光看过来,隐隐像是在想着些什么。同时吴恤也听见是青子的声音,没犹豫,向外撤了一步。
韩青禹接上,把左肩一送,正好棺木落下,棺底底压实肩膀。
不重,又重。
盖棺的唯一目击军团战旗垂落,贴着面颊。长棺一头是华系亚特有,军团长佩刀文章图案,而另一头,是放大的蔚蓝金质守护勋章图案,如一面金色的盾牌。
“张将军幸会!你在天有灵,想必知道我的情况。”
“我也不知道这个我算不算是你的老友,如若不算,今天作为一个普通人,能代他送将军一程,韩青禹依然万分荣幸。”
韩青禹在心里,把路上想好的话说了。大概因为心里藏着的事多了吧,情绪接近一个普通人对英雄逝去的悲伤,并没有太激烈。
这时间,前方的陈不饿突然回头看了一眼,看见他了,没说话也没示意,很快又转回去。
仪式指令声中,扶灵人的脚步开始向前,至近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