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当下跟赵老太家,就是躲抄黑市的大檐儿帽呢。
苏颖照实了说:“啥人?没人啊,我跟我弟过去的时候一个人影儿都没有。”
听说巷子口都没人在了,赵老太院子里的汉子们就都打算各回各家了。
大痦子刘大栓率先道:“成,那赵大娘我先回去了。”
说着话他掏出了1块钱递给了赵老太。
这1块钱,是赵老太收留刘大栓在她家躲着的掩护费,虽然不算多,但她其实也不担什么风险,因为赵老太早就跟众人都说好了,万一有人来查,她会说他们都是突然翻她家墙进来的,她老太太什么都不知道。
但对于在黑市倒卖东西的这些汉子们来说呢,赵老太家可是最方便的躲藏地方了,一般抄黑市的人都只是在街面上找人,是不会进入各家里头搜的,才1块钱而已,只要他们人跟东西没事,那是很快就能赚回来的。
总之这算是一个双方都很满意的价格和交易。
苏颖跟苏谕本来都要拉着手出大门了,就瞅见赵老太这说话的功夫儿就进账十好几块钱!
姐弟俩不自觉的发出了来自灵魂深处的感叹:赵老太太是真牛逼!
苏颖回过身接着往外走的时候,还听见正交掩护费的钟顺招呼道:“哥儿几个谁有要票的,我给你们便宜些,我这好些张票要过了年就得到期了,短时间黑市是开不起来了,这就数我的损失最大。”
钟顺愁眉苦脸的,院子里的这些汉子们都是老相识了,再加上要是有便宜票买也不赖,于是多少都帮着分担一些了。
可就算是大家帮忙,钟顺手里还是剩下了好些快要过期的票。
原本这秋收之后,年根儿底下的,票是最好倒卖的,大家手里头都宽裕些,也舍得上个澡堂子什么的,干干净净的过年,钟顺根本就没想过这些票还能给砸在自己手里头。
强哥这突然一倒台,可是给钟顺打了一个措手不及,公社门口他是去不了的,他家没有门路,一去保准儿让公社的人给举报喽。
钟顺臊眉耷眼的,想着实在不行,就只能想法子上县里的黑市去瞅瞅了。
可他年初都给强哥交过场地费了,这赶着年尾再到县里的黑市交上一笔,那实在是不划算,而且他又不熟悉县里头,万一让人给诓去笆篱子里头咋办?到时候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唉,真他妈的倒霉,愁死个人了…
正当钟顺耷拉着个脸蛋子烦躁的时候,突然听见巷子口的墙角处,有人冲他:“噗呲噗呲!”
钟顺扭头,瞅见苏颖朝着他勾了勾手指头:“钟顺,你过来一下。”
钟顺:“…”
个丫头片子没礼貌!为啥不叫叔儿!
钟顺不耐烦的溜达过去:“干嘛?”
苏颖:“你手里还有多少要过期的票,你打个包都换给我呗?我们村里人上公社门口儿那换也不划算,这样我帮你倒腾一手,我赚一点儿,你也少亏点儿,多合适。”
苏谕:“…”
就论搞钱这事儿,其实我姐比赵老太也不遑多让!
钟顺听后,先是瞪了大眼睛不可置信:“你?”
但很快,他又喜上眉梢,对了对了,这小丫头片子有钱!刘大栓买她的戒指给了一百三呢!
正所谓有奶的就是娘,给钱的就是爷!
钟顺也不管什么讲不讲礼貌的了,麻溜儿的狗腿子似的颠颠儿小跑了过去:“大姐,您真的都要了?我这可不老少的呢!您要是砸手里头了,不会来找我退钱来吧?那我这都钱货两讫了,到时候我可是不认账的啊!”
苏谕:“…”
能屈能伸,真狗熊!
想想他上辈子,要是有人钟顺这心性,何至于就能给气死喽!
苏颖倒是还挺习惯这种称呼的,毕竟前两天人家还都叫她老太太呢,这今天就变成大姐了!咱也越活越年轻了嘿!
她大手一挥:“那咋滴我不要还搁这跟你瞎耽误功夫呢?这大中午的,我不得着急吃饭呐?你赶紧的找地儿都倒腾出来瞅瞅,要合适我给现钱。”
苏谕瞅着俩人小小声的叹了一口气:“唉…”
不得不说,还是她姐在气势上完全压制住了对方,这钟顺,不咋行啊。
于是钟顺跟苏颖这俩老少配一合计,很快就又来到了刚才的那个苞米地。
这个村儿里估计是懒汉多,都秋收结束了,苞米地里的苞米杆儿都还没给砍倒呢。
苏颖在心里头默默的吐槽,一村儿人都是干活的小辣鸡儿,不过这倒是方便她跟钟顺倒腾票儿了。
一行三人迅速钻到了苞米的地正中央。
苏颖催道:“你赶紧的这头儿没人来,待会儿我还得吃饭呢。”
钟顺狗得斯哈斯哈的:“唉唉,这就拿这就拿,我这可是专业的,品种齐全,数量众多!”
不多时,钟顺就从身上各处掏出来了一大堆的各种票子,什么咯吱窝底下的隐藏兜兜里呀,什么脖颈子后头的小褶皱啦,反正全是人体极限位置。
眼瞅着他还要脱鞋,苏颖受不了了:“臭脚丫子底下跟裤衩子里的我不要啊!臭死了!”
钟顺委委屈屈的瘪了瘪嘴:“这有啥碍事儿的,那都跟钱一样,反正到时候都是得花出去的…我这不是防着让人给抢了或者一下子就搜出来了嘛,嘿嘿。”
一大堆票据全都铺到了苞米地里,苏颖就开始上手挑了。
有各种类型的糖票、布票、油票、粮票、工业品购物券,好好扒拉扒拉,还找着一张自行车票,虽然皱皱巴巴的,但这可是自行车票唉!要是有了自行车那以后上公社就方便多了!可是不行,自行车一拿出来可就太扎眼了,她家保准让人给盯上,苏颖只能含泪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