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则琰抬手摺了摺袖袍,“赵参知,邪气于常人的确是难察,但有一样,本王以为你一定能看出来。”
赵修平闻言想了想,皱眉心问道,“什么?”
陆则琰弯腰就着他的身高,薄唇勾笑,“是死气,要不要本王在你面前露一手,你看看周围,想要谁死,尽管挑。”
他直起身,脸上笑意尽逝,声音不大不小,整个山顶的每个人却都能听得分明,“这里,没有本王不能杀的人。”
场面一度气氛凝滞,张九龄不得不出来打圆场,“摄政王,好好的佳节,不要老是吓老夫这等年纪大的人。上次中秋亦是,幸而老夫不在,不然命都能去掉半条。”
“今日重阳,下官道,是赵参知口无遮拦。”张居龄朝对面使了使眼色,“还不过来给王爷赔罪!”
赵修平心不甘情不愿地作了一揖,“左相说的是,下官以后定谨言慎行。”
然而陆则琰并未下这个台阶的意思,他没示意,锦衣卫们的腰刀还亮在手心,明晃晃几十把,反照出炎日的光,看的文官们如坐针毡。
“没想到,过了十年,你们还是没有丝毫长进。”
陆则琰垂眸睥睨,冷峻的目光掠过在场的众臣,声音如玉缶相击,清冷沉越,
“蜀中之乱,平的人是本王,胡蛮侵关,定的人也是本王。这些还不够你们看清楚想明白,摄政王这个位置,是你们先帝强求着本王要做。”
“凭你们,连天下都守不住,”陆则琰轻声嗤笑,语气轻漫,“也敢与我作对?”
话落,若枫袖中射出暗箭,略施薄力打进赵修平的膝窝,他惊叫一声,直直朝前倒地。
瑞王气地脸上涨红,张九龄敛眸,朝他摇了摇头,而后无人敢再上前接话,只剩下赵修平不绝的哀嚎声。
陆则琰转身前,向后侧目冷声,“好日子不想过,既然喜欢跪,那就跪着罢。”
作者有话说:
示武于天下,“春蒐以祭社;夏苗以享礿;秋狝以祀祊;冬狩以享烝”,这两句是稍改动的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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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我一声哥哥◎
苏果看着山顶人影忽尔攒动纷乱, 像是起了争执,但隔了太远,她委实看不真切。
“果儿, 果儿?”
陈安洛喊了苏果两声,她才茫然转过头, “嗯?安洛。”
“你失神在看山顶?”
苏果不太好意思地道:“噢, 我就是在想,王爷那里发生了甚么。”
现在皇宫的人都知道她与摄政王关系非比寻常, 苏果说话时不会刻意遮掩, 更不用说对着陈安洛。
“那么远, 你看不清的, 摄政王其性狠戾, 总之不会吃亏, 你又何必担忧。”
苏果听他这么说陆则琰,心里多少有点不舒服,她低声反驳,“王爷脾气没那么差。”
那也是对你不同罢了,陈安洛压下心中想说的话, 转而道:
“果儿, 迟些咱们都要去不岁山参加百兽祭, 方总管与你说了麽?”
“嗯, 大公公说了, 他这次不去,让我与你同坐一乘,听你的话。”
太祖皇帝定下的规矩, 百兽祭只有男子可以去, 倒不是犯别的忌讳, 而是他怕子孙后代带了宠妻爱妾,会无心狩猎,滋生靡丽。
后来逐渐地,便是连宫女都不许去,只好抽调太监服侍。尚膳监是与皇上甚为亲厚的太监司,当然会跟着一 道前往。
“果儿,去百兽祭的不止我们明殷朝的人,还有鄂西六大土司府和胡部派来的使臣,你到时一定要紧跟在我身边,切记不要乱跑。”
陈安洛是真的不想苏果去,外族民风相较内陆开放,颇有些荤素不忌的味道,苏果生的香娇玉嫩,他怕极了有人看上她。但陆则琰会去,苏果就不可能留在皇宫,换言之,他其实也不放心她自己呆着。
“嗯,知道了。”苏果不太明白陈安洛说的土司使臣之流,崔宝没与她提过,但她生就不是乱跑的性子,安洛说的,对她最是容易。
陈安洛看着苏果仰着头听话柔顺的模样,压抑住想把她揉进怀里的欲念。他对她是无论如何都硬不起心肠,陆则琰那般凶狠的人,怎么配得上她。
登高的仪式完毕,皇上坐上辇架,人群缓慢散开,苏果也收起了玩心准备与陈安洛一起回尚膳监。
迈步之前,她胸脯和背后忽然同时刺痛了下,苏果以为是自己错觉,手臂往后扦了扦细细感受,还真的两边都有刺!
她抬头看树,啊,原来她站在老槐之下,刺槐带有托叶刺,秋季又是凋零之季。
看来是些许木刺断了半截掉进了她的领口,更不巧的是,木刺落在了她胸上裹布的空隙中,稍微走动带动的牵扯,都能往里刺得更深,不算大疼,但也难受的紧。
“安洛,你先回尚膳监吧,我要回住处一趟。”
陈安洛停下脚步,侧头询问,“嗯?”
苏果苦着脸,“木刺落到衣领子里了,我要去取出来”
“”
陈安洛看她一副欲哭无泪的表情,无奈地笑道:“走吧,我陪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