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快到亥时,沈榆才回到行宫,没有什么刺客或者暴乱,一切都很风平浪静,好像只是?霍荀单单带她出去逛了?一圈,履行上回的承诺。
但她觉得自己?这个新欢已经有所?不同了?,不然对方岂会随随便?便?带一个妃子出去风花雪月,但是?这点不同还远远不够,她需要的是?难以抑制的偏爱,这才是?长久生存的立足之本。
回到静月苑,她不知道晚上霍荀会去哪个妃子那,但也不重要,至少今日已经有了?些许进展。
“皇上可是?带主子去汤泉池了??”听竹不急不缓的替她拆着发髻。
望着铜镜里的自己?,沈榆缓缓取下德妃赏赐的镯子,又拿起桌上的盒子,里头赫然放着德妃给的荷包。
“四处走了?走。”她将盒子放回原位。
按理说今天的确适合把荷包送给对方,只是?今天是?走攻心路线,如果参杂了?一些阴谋诡计,反而会让霍荀怀疑她的用?心,什么时候说什么话,不然只会适得其反。
“去行宫外头?”听竹有些诧异,这份恩宠可是?前所?未有。
沈榆一边梳着耳侧的发丝,低着头神色晦涩不明,“恩宠是?恩宠,可却是?有些人?的催命符。”
如果绪昭容知道了?这件事?,极有可能真?的气的心疾突发,纵然霍荀的人?不会走漏风声,但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难保不会有人?借机发挥,给绪昭容致命一击,到时候她反倒成了?害死绪昭容的元凶。
机会
“主子是怕有人故意诬陷?”听竹也?意识到了什么, “此事知晓的人甚少,若是绪昭容得知有个好歹,那么无疑主子泄露消息的嫌疑最大。”
绪昭容到底专宠已久, 在皇上心里还是有些情谊的, 可?若是绪昭容因?此香消玉殒,那皇上必定会彻查到底, 怕就怕这时有人栽赃嫁祸。
“凡事皆有利弊, 不能只看一端。”沈榆眼帘微抬。
夜已深, 她自然而然睡下, 明日还有一桩要事等着?自己,这个时候必须把握时机。
翌日,晨省时分?德妃依旧没有出?现?, 好似真如?皇后所言, 得了风寒身子不适, 旁人自然不敢多嘴,也?只会挑软柿子捏。
给皇后请完安回到静月苑,却见李长禄候在那,还带了一个红木箱子, 如?同平日里的赏赐一般。
“奴才叩见兰贵人。”李长禄行了一礼,继而又意味深长的笑?道:“这是皇上给贵人的东西。”
他用的是“东西”而非“赏赐”, 沈榆基本猜到了几分?, 但面上还是客气的点点头?,“有劳公?公?了,还请公?公?替嫔妾多谢皇上恩典。”
李长禄没有说什么, 很快就出?了屋子, 渐渐远离静月苑。
沈榆把视线从?窗口收回,继而落在那口红木箱子上, 嘴角带着?几分?淡淡的弧度,随手端过茶盏喝了口。
以为如?那日的粉珍珠一样,听竹倒是有几分?好奇,“定是昨夜皇上与?主子相游甚欢,所以皇上才特意给的赏赐。”
木箱只是简单上了扣,听竹很轻松就将其打开,里头?不是华光璀璨的首饰珠宝,更不是猎奇的稀罕宝贝,而是各色各样的草编兔子老虎等。
看到这,听竹略显讶异,可?很快又明白?了什么,在这宫里金银珠宝反而是最普通的,但是皇上却肯派人给主子弄来这些东西,可?见是用了心思,这宫里争的不就是皇上这份心思。
在揣测人心方面,主子的确周全缜密的可?怕,倘若当初自己选择了另一条路,如?今恐怕已经成了第二个璇眉。
“将这些收好上锁,莫要让人看见。”沈榆面不改色叮嘱道。
听竹点了点头?,自然知道有些东西一旦被人发现?,反而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和玉淑仪约了申时,但沈榆未时就去了隔壁,恰好玉淑仪并未午憩,反而在绘画,似乎在任何地方都有闲情逸致。
“妹妹莫要紧张,太后娘娘申时才会午憩醒来,如?今我们?过去也?是白?白?等着?,不如?你看看我这副画,我总觉得还少了些什么。”玉淑仪盯着?桌上的画端详起来。
沈榆本来坐在那喝茶,闻言还是过去查看一番,这是一副春竹图,高耸林立栩栩如?生,不同于一些名家的恢宏大气,玉淑仪更喜欢在细节上下功夫,每一笔看似随意,实则都有点睛之效。
“嫔妾对书画所知甚少。”
她拾起一旁的狼毫,在画上添了几笔。
原本郁郁葱葱的竹林,地面凭空多了几片萧条的碎叶,如?同已经到了了秋季,万物凋零之时。
玉淑仪放下笔,接过宫女递来的锦帕拭拭手,“妹妹这个门外?汉可?比我更老练。”
沈榆淡淡一笑?,“那是因?为旁观者?看的更仔细,身在局中,自然而然容易被许多因?素而干扰视线。”
两人相视一眼,玉淑仪笑?着?来到软榻上坐下,打开那壶装了玫瑰花茶的盒子,轻嗅一下,一缕芳香萦绕而来。
“那倒是,我这个门外?汉也?看的出?这回的花茶不如?上回的好。”她似在询问。
沈榆坐在对面皱皱眉,“这宫里的品相自然都是万里挑一,行宫里的又岂能比得上,嫔妾已经托了魏管事去四周寻了一遍,这已经是最好的一批,但愿太后娘娘不会责怪嫔妾懈怠之罪。”
玉淑仪看了眼宫女,后者?立马退了下去,听竹也?缓步候在门口。
“妹妹就是思虑太多,这点小事太后老人家岂会计较。”玉淑仪笑?了笑?,仿佛又想到什么,“昨日我听说余管事的案子有了新进展,此人不仅在行宫里中饱私囊,还在外?头?大肆敛财欺压百姓,这家宅里堆积着?不少民?脂民?膏,听说皇上下令彻查到底,此事不知是否殃及守备大人。”
沈榆好似第一次听到这件事,还往四周看了眼,继而压低声音,“那佟妃娘娘……”
四目相对,玉淑仪摇摇头?,“此事与?你我无关,无论是谁求上门,让你说点好话,你切记都不要理会,此事非同小可?,皇上可?是最不喜后宫干政。”
旁人都有亲族在朝为官,此事定然早就收到了风声,可?是沈榆却没有,她提点一二也?是不想对方一时糊涂,倘若对方被皇上厌弃,对她来说也?不是什么好事,至少如?今她们?还需要“相互扶持”。
“多亏姐姐提点,不然嫔妾就真要摸不着?头?脑,万一被人教唆说错了话,届时后果不堪设想。”沈榆心有余悸的捂着?心口。
玉淑仪笑?着?给她递过一块糕点,“妹妹说这话就见外?了,若不是你提点,如?今我恐怕还未能侍寝,今后我需要妹妹照顾的地方恐怕更多,你可?不要嫌我麻烦。”
沈榆瞥了她眼,“太麻烦了,嫔妾自然会嫌烦。”
两人不由彼此都笑?出?了声,屋里气氛依旧融洽,直到快接近申时,宫女才进来提醒。
沈榆又恢复一脸凝重的模样,好似深怕出?错得罪了太后,而玉淑仪则一直在旁宽慰她无须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