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还开了药膳,主子可还要喝点?”听竹连忙递上温水。
沈榆喝了几口温水胃里才好转几分,“喝什么。”
才刚怀孕就吃那?些东西,补太?早也不是?好事,凡事也要根据情况而定,孩子太?胖也会导致难产,就这个医疗水平母子不保也是?常事。
“那?主子想吃什么,奴婢这就去准备。”听竹也有些忧心,这些日子主子都没有怎么吃什么。
沈榆又?喝了口水,眉间舒展几分,“可有青桔?”
都说酸儿辣女,听竹心头一喜,可思索片刻,又?皱了皱眉,这宫里头的青桔运过?来谁知道有没有被人做手脚,除非从采摘到运送都有人全程看护。
“罢了,温水即可。”她摆摆手。
这么久都忍过?来了,一时口腹之欲有什么不能忍的,她不是?德妃,自然?养不出吴婕妤这种属下,互惠共赢才能携手共进,但若对方真有其他心思,那?彼此一拍两散就是?,这宫里只有利益关系才能长久,旁的都是?虚的。
怀孕初期大多都是?各种反应,该补充的营养不能少,可实在吃不下的也没必要折磨自己,这后面胃口自然?而然?就好了。
往常霍荀约莫四?五日才会过?来一趟,可是?她有孕后,基本每隔两日便会过?来看望,纵然?不曾留宿,也会陪她吃点东西。
这日戌时刚过?,外头便响起“皇上驾到”的声音,待她刚走下软榻,人便已经迈进了内殿。
“臣妾叩见皇上。”
她还未弯腰就听见一道男声响起,“免了。”
沈榆想说什么,却被男人拉住手腕,“以后都免了。”
女子怔了怔,继而被人揽入怀中,只能静静的凝视着眼前?人,男人冷肃的眉眼好似柔和了几分,与以往不同的是?眼神?有了聚焦,不再像往常任何时候都古波不惊。
“看什么?”霍荀嘴角含笑。
沈榆面带羞涩,“臣妾在想这孩子还是?需像皇上的好。”
男人捏起她下颌,声音低沉,“无论皇子公主,皆可像你。”
她这般心性反应才智整个后宫也难出其二,贵妃纵然?才学出众,但亦是?自幼在书香世?家熏陶,聪慧有余,可性子过?于沉闷,若为臣子他会重用。
“为何要像臣妾?那?岂不是?成了唯唯诺诺的愚笨之人。”沈榆眉头一皱。
听竹这时端上茶点,继而转身快步离开了内殿。
他握住那?只小?手,低声一笑,“像你这般愚笨也好。”
沈榆唇角微抿,低下头淡淡道:“慧极必伤,有时做个愚笨之人反而不会遭人惦记,亦安稳度过?此生。”
烛火摇曳,女子下颌仿佛消瘦了些许,手腕纤细了几分,霍荀眉间微蹙,目光扫过?桌上的点心,此刻已然?失去了温度。
“李长禄。”
外头的人忙不迭走了进去,一边提心吊胆的望了眼皇上的脸色,不禁又?开始惴惴不安,“皇上有何吩咐?”
“怎么回事?”霍荀眼帘一抬,“东西凉了才送来,御膳房平日就是?这般行事的?”
沈榆立马解释起来,“皇上息怒,如今这个气候路上从御膳房送来难免会失温,此事不能怪御膳房,他们平日已经十?分上心给臣妾送各种吃食,是?臣妾自己没有胃口,所以怨不得旁人。”
李长禄连连点头,还是?这兰昭仪心好,竟然?还替底下人说话,这换作旁人巴不得皇上为之出头,好彰显宠爱。
握住那?只小?手,霍荀沉声道:“那?就在颐华宫设个厨房,朕看你手腕都细了一圈,旁人都是?丰腴,你怎会如此?”
李长禄脸色有些怪异,皇上哪知道过?有孕之人胖不胖,陈妃娘娘怀孕整整十?月,皇上也就才去看过?几回,如今对兰昭仪胖瘦就如此上心,往日绪妃不肯喝药时皇上也不曾有什么反应。
“这孕中是?会有许多不适,臣妾一直都在按时用膳,只是?如今也吃不下其他东西,待过?了头三月便会好了。”沈榆轻轻拉住男人的手。
李长禄赶紧道:“奴才刚刚听宫女说娘娘想吃青桔,如今荆州青桔长的正好,气候也适合保存,想来快马加鞭送来也要不了多少时日。”
盛宠
反握住那只?小手, 霍荀目光深沉,“想吃什么,尽管告诉朕。”
“孕中难熬, 朕自然知晓。”他轻轻抚着女子脸颊。
李长禄立即就退了下去, 这宫里每个人都?等着皇上这句话,可?是汲汲一生?也?未能等到, 大抵还是兰昭仪福气深厚。
沈榆轻轻靠在男人怀里, 神色略显惶恐, “臣妾不?好这些?口腹之欲, 只?要孩子能安然无恙,便是臣妾日日孜孜以求。”
轻轻摸了下她脑袋,霍荀眼帘微垂, “会?的。”
夜深露重, 窗外寒风凛冽, 院中掉落一地枯叶,饶是此时宫人们还要及时清扫,但彼此面上却又带着喜色,主子受宠, 她们自然也?跟着面上有光,这个月的赏赐可?比往日任何一个宫里还多, 而?且主子脾气好, 从来不?曾拿奴才出气,这么好的差事?去哪里寻。
关怀问候了一番,没有待多久霍荀就走?了, 沈榆坐在软榻上看?着书, 目光不?时投向窗外的弦月,嘴角带着几分莫名弧度。
绪妃便是在这种甜言蜜语中沦陷的吧, 面对一个皇帝的偏爱,换作?谁人会?岿然不?动,可?相信男人这种生?物?,无疑是自掘坟墓。
如?今霍荀正在清肃朝野,这时候如?此明目张胆把她推上风口浪尖,自然会?有人按耐不?住出来挑刺,那么他就可?以顺势清理那些?别有异心之人,但是在旁人眼里,都?是皇上宠爱妃子而?力排众议惩治谏言的官员,那么罪名就在自己身上,而?非因为他自身就想清理那些?人。
不?过他大抵是真的想保这个孩子,毕竟自己没有家世,就算生?了下来也?不?会?影响任何势力平衡。
都?说伴君如?伴虎,在一个帝王心里始终还是江山最重要,至于自己,在力所能及范围内对方还是会?护着的,但是喜欢和动情不?同,前者可?以克制,后者却无法隐忍。
而?她要做的就是突破这个界限,而?不?是仅仅只?有几分情谊。
李长禄办事?效率自然是不?用说的,没几天?就送来了新鲜的青桔,酸酸甜甜的确很开?胃,倘若不?努力往上走?,那么她现在大概连个摘桔的农女都?不?如?,或者如?今已经被德妃发配典狱横尸荒野。
想要彻底摆脱桎梏那么只?有站的更?高,前路的这些?阻碍势必要清扫,既然决定养孩子,那么自然要给她最好的一切,而?不?是像大部分芸芸众生?一样无法决定自己的命运。
她肯定不?会?再让孩子走?自己走?过的路,至少在出生?这一点上,她可?以选择给孩子更?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