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荀静静的盯着女子的背影,以及铜镜中模糊的面容,眼神深邃没有任何波动。
忽拿起拿起桌上的苏绣,已经绣了半个寿字,中间浮现云纹凤翼,针法细腻别出心载,可以窥见主人的用心,“你?好像从?未给朕绣过这些。”
沈榆缓步靠近软榻,眉眼认真,“皇上所佩戴之物都是需要见人的,臣妾岂敢轻易相送,让朝臣见了不仅丢了皇上颜面,也会?让人笑话臣妾是绣花枕头,就更加坐实了狐媚惑主的名头。”
四目相对,霍荀忽然轻笑一声,伸手将人揽入怀中,“你?若为绣花枕头,那他们只能算榆木碎屑,不中看也不中用。”
沈榆嘴角带着浅笑,好似听不懂其?中隐喻,直到耳边忽然有些许痒意?,渐渐的沿着她脖颈落在唇上,所有呼吸瞬间被掠夺一空。
唇齿间清冽的气息如清雪沁人心脾,她五指紧紧攥着那绣着龙纹的袖摆,指尖松了又紧,只能无力的推搡,“皇上……”
霍荀忽然将人拦腰抱起,继而放在床榻之上,女子似有些慌乱,“臣妾怕是不便……”
捏了捏她小脸,霍荀声音低沉,“在你?眼里朕便是那种色欲熏心之人?”
沈榆眨了眨眼,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没有说,只是轻轻揪着他衣袖,“臣妾没有皇上想?的那么?小心眼,纵然每个女子不愿意?自己丈夫去?旁人那,可是臣妾更心疼皇上。”
床帷之中光线昏暗,霍荀神色晦涩难懂,只是静静的拥着她躺在那,“睡吧。”
往日没有温度的被褥里多了道热源,自然是舒适的,沈榆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轻轻的依偎在他怀里,呼吸逐渐变得匀称。
空气中女子的馨香与男人的气息交融,透着别样的氛围。
其?实她不明白霍荀为何这个时候过来,令仪宫起火,也烧不到颐华宫,除非对方怀疑自己和陈妃的死有关?,可陈妃的死和谁有关?对方不可能不清楚,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后宫也是如此,任何小动作在对方眼里都一清二?楚,所以这也是她从?来不主动出手的原因,因为她要营造一个被迫反击的形象,宫里工于心计不择手段的人比比皆是,但聪明守住底线的人却少。
可是为什么?今天?对方过来找她呢?难道只是因为想?自己?那为什么?偏偏等令仪宫起火的时候才想?起来。
沈榆忽然睁开?眼,望着眼前?这张棱角分明的轮廓,脑子里不由浮现一个想?法。
很?多事情都是没有原因的,意?从?心起便过来了,可这也恰恰说明,他想?过来看自己,理智也没有控制的住。
一个皇帝的心思的确很?难揣测,可每一步都需要小心谨慎,对方越是如此对于她接下来的路就越好走,到了这个位置,没有家世背景,那就只能自己编织一个人脉网,但宠爱也是重?中之重?,哪怕对方在利用自己,可哪里又有纯粹的真心。
今夜的皇宫火光耀眼,颐华宫却安静无声。
察觉到女子呼吸逐渐绵长,借着月色,霍荀目光暗沉盯着怀里这张沉静安然的面孔,每一寸都毫无瑕疵,就如同她的为人行事,挑不出任何错处,每日小心翼翼各种周旋亦如当初的自己。
可是他今夜应该去?令仪宫,而不是这里。
夜深露重?,屋外传来冷风呼啸的声音,一夜无梦,直到卯时沈榆的生物钟又响了,不用给皇后请安,但需要起来伺候老板穿衣,纵然老板说不用累着她,可这点规矩还是得懂。
等把人送走后,她继续回床上躺了一会?,直到辰时才起来洗漱,令仪宫的火经过一夜总算是扑灭了,可陈妃到底如何还没有个说法,只是听说主殿里有两具烧焦了的尸体,已经辨别不出原来面目。
待用了早膳,吴婕妤便急匆匆的赶了过来,拉着她一起去?佟妃那询问结果,难得有如此着急的时候。
经过这一夜,整个皇宫的上空都飘着白屑,空气中都有股烧焦的味道。
重?华宫里此刻都坐满了人,皆是因“担心”而前?来询问陈妃安危的妃嫔,皇后不管事,现在便是佟妃彻底执掌六宫,自然是来这更直接知?道结果。
“嫔妾叩见昭仪娘娘。”众人都齐齐屈身行礼。
沈榆由殿外走进,一边解下斗篷递给听竹,面露担忧的来到殿前?,“怎么?样,可有陈妃姐姐的下落?”
大殿烧着地龙温暖如春,可佟妃坐在那蹙着眉头,一边揉着额心神色有些凝重?,大抵是一夜未睡,眼下隐约可见青色。
“那么?大的火,便是神仙也难救。”馨淑华叹口气。
旁人也都一脸哀戚,好似都在感叹这次的意?外。
佟妃也是重?重?的叹口气,“主殿里头只有两具尸体,已经烧的看不清面目,但根据仵作鉴定,其?中一具应该就是陈妃,另一具则是当日伺候陈妃的宫女花壁,不知?是何缘由导致的起火,等宫外头的御林军发现时火势已经控制不住了。”
吴婕妤眉头紧锁,颇为惋惜的摇摇头,神色十分沉重?。
“那道主殿外头就没有别的宫人伺候?怎么?就让这火冒这么?大的?”赵淑容认真分析起来。
佟妃瞥了她眼,语气微沉,“许是夜里宫人躲懒都睡死了,当日伺候的人本宫都已经关?入典狱审查,他们已经如实招供,当夜都下去?歇息,醒来时主殿已经着了火,一来二?往打水的功夫火势已然控制不住。”
馨淑华瞥了眼赵淑容,眼中流露一丝讥讽,不用想?也知?道定是陈妃被幽禁,底下伺候的人也都被调走了,能有几个人在外头伺候,要是真深究起来,反倒是佟妃的罪过。
这陈妃殁了,皇上必定会?给二?皇子寻个养母,文妃和佟妃都有子嗣肯定不可能,玉淑仪资历尚浅,那按位份来说就是她和赵淑容的机会?最大,倘若赵淑容这时候得罪了佟妃,那么?她就有机会?去?接近二?皇子,到时候关?系近了,皇上指不定就将二?皇子交由她来扶养。
“可怜见的,二?皇子还如此年幼,便要经历这丧母之痛,这日后看不到母妃必定会?日日哭闹。”赵淑容也立马反应过来,不再追着宫人的事不放。
姜淑仪立即走上前?,满脸紧张的看向佟妃,“娘娘还是莫要将此事告知?二?皇子,今后待大了些便会?知?晓了,真是个可怜的孩子,倒让臣妾想?起那未落地的皇子,倘若如今还在,想?必也和二?皇子一般大了。”
面对这一张张忧心忡忡的面孔,佟妃揉了揉脑袋,如何不知?这群人过来所为何事,关?心陈妃是假,觊觎二?皇子是真。
“此事本宫已经告知?了皇上与皇后娘娘,陈妃不幸薨逝,皇上深感悲痛,至于追封一事还未明示。”她正声道。
沈榆坐在那静静的听着,按照道理二?皇子应该交由皇后抚养,可是皇后这个样子,说是明天?去?落发出家也有可能,怎么?可能还会?收下这个孩子。
其?实她倒是一直很?好奇,为何皇后会?变成这样,如果是向往外头的世界,不愿困在深宫,那霍荀应该和对方相处较为和谐,毕竟两者?之间没有任何利益冲突,可是看种种痕迹,两人之间的关?系显然僵硬的很?,纵然表面看上去?相敬如宾。
“陈妃娘娘是自太子府时就跟着皇上的老人,发生这种事,皇上定然是悲痛不已。”文妃不由的感慨一声。
闻言,众人不由朝沈榆的方向看了眼,昨夜那么?大的火,皇上不可能不知?道,可偏偏去?了颐华宫,还在里头留宿一晚,要知?道这兰昭仪可是怀有身孕在身,皇上竟然不顾陈妃生死反而在颐华宫留宿,难不成是害怕令仪宫的火烧到颐华宫?!
可是她们能怎么?办,皇上也不止一次如此偏心了,便是再偏颇的事发生她们也都不奇怪。
“听闻陈大人与外室生了个儿子,那儿子还牵扯进多桩命案,各种欺压百姓,皇上下令严查,恐怕陈大人也会?牵连进去?,就是不知?道会?不会?影响陈妃娘娘的追封。”赵淑容忽然出声。
宫里发生这么?大的事情,皇上都未曾露面,明显有陈妃父亲的因素,皇上必定因此事而淡了对陈妃的旧情。
姜淑仪坐在那斜了她眼,一边轻轻捂着怀里的汤婆子,“赵姐姐这是关?心陈妃娘娘死后的封号,还是关?心二?皇子的去?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