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节(2/2)

北境全军都归他统筹,哪怕是陈王世子也不能例外。

他说没写过,谢慈相信。

谢慈道:“但是战报上盖着您的印呢。”

荆韬:“他还有胆子伪造本将军的印信?”

那有什么不敢的。

他更畜生的事都敢做。

谢慈眼下要立刻确认一件事情:“陈王世子真的亲往战场?剿灭了敌军主力骑兵并割下他们的头颅?”

荆韬在他的注视中,缓缓点头:“是。”

神凫终于忍不住了,插嘴道——“什么主力骑兵啊,亏他有脸!当年主力骑兵尽数被大将军牵制在沧水塞内,陈王世子不过是闲着没事漫山溜达时,偶然撞见了一小撮试图偷袭我们粮仓的杂碎,他两万人打一千人,事后也好意思彪炳自己?”

神凫这次秃噜出嘴的话,倒是令人觉得十分痛快悦耳。

荆韬抬手制止神凫乱插话,问:“当年的事有问题?”

谢慈回头看向芙蕖,招了招手:“证人,把你知道的,说与大将军听听。”

霎时间,帐内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芙蕖。

芙蕖上前几步,走到正中央,说:“两年前,陈王世子那笔战功,名不副实。他根本就没有撞上北鄂的骑兵,他砍下的一千人头,是屠了北境的三个村庄的百姓。他用北境平民百姓的血,铺就了自己的功绩。两年了,他人在燕京城里逍遥,可北境同胞的冤魂恐怕还未得到安息吧。”

芙蕖的嗓音是女人特有的柔和,在北境并不多见。

帐中出了荆韬和神凫,侍立在册的还有几位副官和校尉。

他们听着芙蕖说完话,很久之后,心里才犹如被锤下了一记重拳,轰地一下。

荆韬单手按在桌上,倾前身子,问:“你是证人?你如何作证?”

芙蕖:“陈王世子,陈宝愈,他亲口所言。”

荆韬:“他于何时何地说的此话?”

芙蕖:“燕京城的藕花街——秦楼楚馆,销金圣地。”

帐里几个男人看着芙蕖的目光唰地又变了,尤以神凫最为明显。

芙蕖不用猜就知道他们心里在想什么。

她并不在乎。

芙蕖道:“大将军完全不知此事?”

荆韬捏紧了手指,硬生生将椅子的扶手捏碎了一截。

芙蕖:“看来事情比我们最初预测的要更复杂。”

荆韬用了几十年的时间将自己的根系扎进了北境的群山里,别看北境地广人稀,可已然成了他后花园的领地,别说死个人,就算少只鸡,都能闹腾到他这个大家主的面前。

死了一千百姓,不露半点风声。

谢慈道:“有漏就有补,有缺就有填。杀死一千人,再悄摸摸偷梁换柱,正赶上你们当时前线和北鄂战得焦灼,无暇顾及他们背地里的小动作。大将军,您家里头闹了耗子,可我们还不知道他们把洞打在哪呢!”

谢慈这话说的难听,且丝毫不留情面。

但荆韬无可辩驳,就连他手下的神凫,这回都闭上了嘴巴。

荆韬的目光重新落在了沙盘上,喃喃道:“一千人,三个村子……”

他今晚碰上的那些诡异至极的北鄂伏兵。

或许不是从地里钻出来的泥鳅。

而是早就在他家里打洞的耗子。

荆韬转动眼珠,盯着谢慈:“谢小侯爷是为了查清此案而来?”

谢慈垂下眼喝茶,是为默认。

荆韬气血翻涌了一阵,却转瞬又冷静下来,他舔了舔干裂的唇,像是不着痕迹的笑了一下,意味不明念叨了两句:“好啊,好啊……”

谢慈带着芙蕖回到他们自己的帐里。

荆韬今晚有的忙了,估计一时半会也顾不上他。

有了前车之鉴,谢慈进帐压根不点灯。

营地里的火光透过帐子,足够他们在昏暗中看清彼此的模样。

芙蕖远远地靠在门口,神色格外疏淡,她彻底冷下脸时,其实很有几分冷意,主要得意于那双黑白纯粹的眼睛,像望不见底的深潭,可此时无灯的环境中和了她那份不好亲近。

谢慈:“过来。”

芙蕖原地踟躇了一瞬,才缓缓移过去。

谢慈一把扣了她的手腕:“你还没想开?”

他坐,她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