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蕖途经书房,在院中抓了个人一打听,谢慈一整夜都没回过府。
她回去换了身衣裳,戴上青纱帷帽,急急的就要往苏府去。
多日不见的吉照才不放心她一人出府,暗中提了剑,远远的坠在她身后。
芙蕖只当做不知。
往华阳街的末尾走去,前面越来越热闹,芙蕖渐渐察觉有异。
甚至有好多摊贩走卒都聚集在这里。
华阳街是何等肃穆的地方,平日里野狗都不敢踏足,任谁经过都不敢喧哗,以免惊扰到贵人。
今日直接可以媲美菜市场了。
芙蕖拍了拍一位姑娘的肩膀,瞧她穿着打扮娇嫩贵气,像是某府中的闺阁小姐:“请问,前面发生什么事了?”
那姑娘一开口便知是个跳脱性子,脆生生道:“前面有热闹看,苏家三公子正被人压着和鸡打架呢!”
芙蕖听着这话就觉得离谱。
什么玩意儿?
苏秋高那货?
百闻不如一见,芙蕖加快了脚步,苏府门口围了一圈人,芙蕖费了些巧劲儿,挤到了最前面,刚一站稳,便被漫天乱飞的鸡毛拂了一头。
苏秋高真的正在和鸡打架。
而且不是一只。
是一群。
那些个个都是品相不错、脾气暴躁的斗鸡。
苏秋高双手被反剪到身后绑得结实,半跪着趴在地上,披头散发,也不知被哪个缺德的洒了满头满脸的小米,七八只鸡一直围着他,瞅着机会便往他头上啄。
芙蕖瞪着眼睛,看见了面前,一个身影正背对着他,好整以暇的坐在椅子里喝茶。
想必这就是那个缺德的。
芙蕖单看他的背影,就觉得心口发堵。
倒是听他很高兴地开口说:“鸡两条腿,你四条腿,这不公平,所以我绑你两条腿,你只要能逮住一只鸡,我就算你赢,这不比斗蛐蛐好玩多了,苏三公子你觉得如何?”
芙蕖听出来了,他是真的很开心。
反绑了人家的双手,让人怎么捉鸡?
用身体扑么?
苏秋高的唇边溢出的血已经糊满了这个下巴,并顺着颈侧不断的淌下。
估计内伤不轻,再摔可还了得,谢慈也不怕把人玩死。
苏慎浓站在旁边,几欲扑上前,但两个家仆牢牢的挡在她的身前,无论她怎么绕,怎么冲,都只能被拦在外面。
谢慈果然不是个重诺的人,不,简直就是个人渣。
他的确没有去动那一纸遗诏,但却不肯就此放过苏秋高。
苏慎浓正焦急无助间,瞥见了芙蕖挤上前的身影,顿时安静了下来,眼中盈着泪珠,直勾勾的望着她。
谢慈一直注意着她的反应,几乎是第一时间,顺着她的方向看过来。
一双含笑多情的眼睛落在芙蕖身上,渐渐的失了笑意。
芙蕖隔着一道轻纱,丝毫不怵他的目光,反而在想,他在苏府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会不会是已经猜到苏府中藏着的东西了。
苏慎浓张了张嘴,无声地用口型向她求救——“求你。”
芙蕖的手缩进了袖子里,拈起了一张纸牌,打着旋飞向场中跳得最欢的那只鸡,直接切下了它一条腿。
油光漂亮的公鸡哀嚎一声,躺在了苏秋高的面前。
跪伏在地的苏秋高立刻抬膝,压住了鸡。
他也见到了同时落在面前的纸牌,敏锐的在人群中扫视,也见到了头戴帷帽的芙蕖。
他的表情是盖不住的惊讶。
芙蕖想起太平赌坊底下角场里,她挨的那两圈,未曾伤及肺腑,可见是他事先交代了留情,但那份呕心的痛楚是真的。
苏秋高是没想要她的命,但也没想着要她好过。
就如同谢慈现在这般。
都是一路货色,不是什么好人。
芙蕖心软,还是看在苏慎浓的份上,她想:“我可真是个大善人。”
谢慈冷哼一声,转过头去,阴阳怪气道:“不成想,我这么多年,竟然亲手调≈ap;教出一个活菩萨来,真是怪哉啊。”
芙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