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条路上没有其他的选择,他一定是进了空禅寺。
若非情况紧急,谢慈是不会轻易来打扰他母亲清修的。
芙蕖在山门外徘徊不定,实在是觉得无从下手。
直到有一只黑羽乌鸦越过墙头,往外面飞来。
芙蕖心下一震,站在树影下,急促的吹了一声哨子。
谢慈养的鸟一般情况下也会听从她的指令。
显然,那只黑羽乌鸦对芙蕖的哨声有反应,但是它却没有向往常那样盘旋下来,而是在天上绕着她滑行了一圈后,继续头也不回的往山下去了。
它不能停下来理会芙蕖,说明它的主人谢慈对它下了更重要的指令,不容许有半点耽搁。
里面一定是出事了。
芙蕖缓缓退后,将自己藏在了山林深处。
夜深时分万籁俱静。
空禅寺的大门再一次被人敲响,寺中人很是不想理会,但是虚渺空灵的歌声在外面断断续续,听着无比渗人。
三娘不得不起身提着灯查看情况。
空禅寺的大门一看,一个人影几乎是倒了进来,三娘急急的往后让开,定睛一看,却是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手里抱着一个布包袱,嘴里哼着的是哄孩童睡觉的小曲儿。
三娘低头冷冷的问:“你是何人?半夜怎闯到这里来了?”
芙蕖一双眼睛从顺滑的头发下露出,咯咯的笑着道:“萧郎呢?我的萧郎呢?是不是你把他给藏起来了?”
说这话时,她怀中的布包袱露出正面,竟然是一截黑沉沉的朽木。
三娘当即皱眉,伸手想去抓芙蕖怀里的报复。
芙蕖惊叫着躲开,边跑边喊:“不要,不许抢我的孩子,萧郎,萧郎快救我。”
三娘一个看不住,芙蕖已经脚步飘忽的冲进了山门里。
三娘口中暗骂了一声,只好紧跟着追上去。
芙蕖还没跑多远,便被前方两个汉子给截下了,一人拧着她的肩膀,一人用膝盖顶着她的后腰,将她死死的按在地上。
包着木头的包袱滚落在一旁。
芙蕖手指在地上乱抓:“孩子,你摔疼我的孩子了……”
三娘明显体力不支,气喘吁吁的赶上来,说:“可能是个误闯的疯子,我瞧着他精神不正常。”
男人纳闷道:“今天真是奇了,一个两个都来凑热闹,什么好日子啊?”
三娘凑到了芙蕖的面前,仔细观察她的眼睛和神情。
芙蕖不理会她,身上疼的要命,全副的注意力仍在那块布包袱上,拼劲了全力,也要挣开桎梏挪过去抱抱自己的孩子。
三娘挥手让人放开一些,她抱起孩子,在前面不紧不慢的退着走。
芙蕖当真毫无畏惧的追着她要孩子。
三娘带着她退至了井边,伸手一抛,整个布包连着朽木一起被丢进了井下。
芙蕖感觉到身后两人的手劲松了,不做第二想,紧跟着跃下了井,重重的摔在了坚硬干涸的井底。
她一动不敢动,是因为真的摔痛了腰。
闭上眼睛装死,耳朵紧绷着,听到外面的人徘徊了片刻后,骂骂咧咧的走远,才睁眼,动了动手指,摸到了袖中藏着的两块铁牌。
是方才从那两个汉子身上顺手牵羊割下的。
芙蕖用自己敏感的手指细细的抚摸着上面雕刻的复杂图案,顺着轮廓描摹,最终在脑海中显出了其完整样貌。
——方牌栩栩如生麒麟头,下面单刻着一个“崔”字。
芙蕖环顾密室,周遭的女尼没有人敢上前与其答话,与谢慈不同,芙蕖下来是无论是形容还是眼神,都比谢慈要狠的多。
“见到一个男人吗?”芙蕖问最年轻的那女尼。
年轻女尼点头,说:“见过。”
芙蕖问道:“瘸子?”
女尼也点了头。
芙蕖凝了一身的戾气仿佛忽然泄了出去,问道:“人呢?”
女尼一指门外,还未来得及说话,芙蕖便径直往那门外冲去。
静慧失声道:“施主莫冲动,仔细机关伤人!”
芙蕖的耳朵听见了,可脚下却快一步,已经踢开了石门,半个身子都探了出去。
箭矢气势汹汹直击面门。
芙蕖终于似一盆冰水浇在头上,冷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