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慈躲闪见,对她越抓越紧。
耳边有呼呼刮过的风声。
芙蕖耳尖一动,听见他那低到几乎不可闻的嗓音:“……不能再放手第二次了。”
他有一把宝刀,无鞘,藏于匣中,却难掩藏其锋芒。
他当年送芙蕖离开身边,去开了光,打磨了刃。他所希冀的,是有朝一日她可以保护自己,而不是遍身染血成为一把凶器。
而此时此刻,猛虎的袭击目标清晰的对准了谢慈。
谢慈手上拉扯着芙蕖,不仅影响他自己的伸手,更无端将芙蕖拉近了这一场逃亡中。
谢慈固执的不放手,宁可身带着累赘,并非是执拗于前尘。而是因为当下情形凶险,各自分开看上去是上策,但万一不慎,他没有把握在猛虎的攻击下,及时回救。
他赌不起这个万一。
芙蕖在半空中一起一落,七荤八素:“好像我成了你的拖油瓶。”
谢慈道:“单一个你,还不至于。”
躲开了猛虎一击,谢慈脸不红气不喘,拉着芙蕖跑出了此间密室,背后顶上石门。难得的喘息之间,芙蕖转头看到了三娘和崔少东家的身影一前一后,相互追逐着往出口方向去了。
谢慈与芙蕖对视一眼。
异口同声:“晚了。”
猛虎的攻击性如此明显,一定是人为驯养,既然是人要困死谢慈,定然不会留出口。
赶工下的劣质石门顶不住猛虎的第三撞。
谢慈和芙蕖在石门化成粉末之前,默契的追着三娘和崔少东家的方向而去。
倒也不是见不得人好,而是为了免于背刺。
寻求盟友的最好方式不是谈判,而是简单粗暴的将彼此变成同一条绳上的蚂蚱。
果然,三娘奔向井下砖墙的通道时,发现原本松松垮垮的砖石竟然推不动了,砖缝中抹上了粘土,糊住了每一条缝隙,变得难以摧毁。
三娘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也不能撼动分毫。
崔少东家赶上来,抓着三娘的肩膀一把扯开,骂道:“废物,滚开。”
他自己用后背狠狠的撞向砖墙,五脏六腑都疼到抽搐,也没能让境况变得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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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娘此时连表面上的恭敬都维持不住了,凉丝丝嘲讽道:“你不是废物?那你倒是显点神通啊!”
芙蕖在奔逃的路上,不忘给谢慈出主意:“我虽不知怎么对付猛虎,但我知道猫,这俩长得也差不多,猫都是凭味道认人的,你身上有什么味?”
她的眼睛瞥过去,目光上下打量——衣服,头发,皮肉,血……
谢慈是个不爱熏香的人,身上从没有一种可供人利用的独特之处。
唯独是血……
谢慈身上深入骨髓的凤髓,并不仅仅在发作时溢出异香,他这些年的频繁发作,已经将那种味道深植进了骨肉中,人的鼻子或许闻不到,但猛虎那超出凡人百倍的嗅觉,说不好……
芙蕖道:“把你的血抹那对狗男女身上。”
谢慈听了这话,推开最后一道石门,匕首划破了掌心。
三娘和崔少东家听到动静,惊愕的转身,第一眼注意到的不是谢慈和芙蕖,而是跟在它们身后猛跃上来的巨兽。
谢慈终于松开了芙蕖,身形飘忽,人眼只能看清一个黑色的身影晃过,他已绕到了他们的身后,在他们的后颈上各抹了一道血。
他们没有察觉。
猛虎扑过来的那一瞬间,只觉得遍身惊悚沿着脊梁窜到了头顶。
谢慈回到芙蕖的身边。
两方人分别站在猛虎的左右两侧,那畜生的动作忽然间慢了下来,甚至还在原地短暂的停留了一下,左右转着脖子,似乎陷入了迷惑。
芙蕖便知自己猜的没错。
她攥紧了谢慈的衣袖。
谢慈手臂横在她的身前,手掌微微下压,示意她别动。
这种时候比定力,三娘和崔少东家是压不过谢慈的。
崔少东家终于忍不住,瞬间崩溃,对着三娘吼道:“门外有机关,去,借用机关弄死它。”
三娘的身体本能的听从崔少东家的指令,转身就往外跑。
老虎最爱捕捉背身的猎物。
三娘在动脚的那一瞬间,老虎蒲扇般的爪子难耐的拍了下地。
三娘在走出两步之后,猛然反应过来:“刚刚乱成一片,所有人都在慌不择路,机关怎么一点动静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