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要是真那样，你打算怎么办？”沈云溪笑得漫不经心，眼中却带了几分审视。
顾景修神色挣扎，沉默良久，缓缓开口，“我会跟你一起死。”
沈云溪没想到他会是这么个回答，不由愣住。
顾景修喉结上下滚了滚，却又不知道能说什么，只试探性握住沈云溪的手。
见没有被拒绝，他稍微松了一口气，小心翼翼试探道，“你怎么突然想起来问这个？”
“随口一问罢了，没什么。”沈云溪轻笑。
顾景修握紧他的手，语气十分郑重，“就算你做了错事，服刑也好，枪决也罢，我也会跟你一起面对，不会让你一个人。”
“你可是帝国元帅，未来无限光明，干嘛这样自毁前途？”沈云溪被他的耿直闹得有些无奈。
“如果不是你，我早就在那颗原始星球上变成一只没有人性的野兽，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死。”顾景修在他手背上落下一吻，“我这条命是你救的，自然也是你的，顾家人一诺千金，我答应过的事，就绝对不会反悔。”
这话要是别人说，沈云溪只会一笑而过。
血泪教训告诉他哪怕是过命挚友，在涉及到巨大利益的时候都有可能反戈相向。
不到那个时候，说得再斩钉截铁，都是戏言，谁当真谁就输了。
可这是顾景修，哪怕自身难保依旧尽心尽力照顾他、心系帝国却依旧帮他遮掩身份没有道德绑架逼迫还放他自由、被注射狂躁剂谁都不信任只黏着他，甚至愿意在那么多摄像头对着的时候，放低姿态公开表白。
沈云溪心瞬间软了，神色也柔和了许多，“我信你。”
虽然这只是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却宛如天籁，可顾景修还是有些不放心，“那你会不会不高兴？”
“嗯？”沈云溪疑惑，“我为什么要不高兴？”
“就是刚刚的回答。”顾景修支支吾吾，越说越没底气。
沈云溪嘴角轻翘，故意逗他，“我要是说不高兴，你会改主意吗？”
顾景修沉默片刻，还是摇头。
沈云溪想要他的命，他可以二话不说直接给，但没办法眼睁睁看着少年滥杀无辜，更无法助纣为虐。
“好巧，我也是。”沈云溪眉眼弯弯。
顾景修怔忪，“啊？”
“要是将来有一天，你莫名其妙发疯，要毁灭世界，我没办法让你清醒过来，或许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沈云溪握住他的手，“与其伤害那么多无辜之人的性命，成为千古罪人，不如将罪恶扼杀在没有完全失控的时候。”
他刚到这个世界时的确很茫然，也没有归属感。
可这几个月交到了很多朋友，不管是身为星盗的夜肆和夜枭，还是情报贩子韩黎，又或者第一军团的众人，对他都很好。
即便是从前众叛亲离，沈云溪也只想着报复那些伤害过他和娘亲的败类，从未想过拉其他人陪葬，遑论现在？
顾景修眼睑颤了颤，恨不得将少年揉进自己骨血中，一辈子不分开，“云溪，谢谢你。”
沈云溪轻轻拍了拍顾景修的后背，“乖啦。”
他并不是需要依附于强者才能活下去的菟丝子，也不需要等待别人的救助才能活下去，甚至也能力挽狂澜。
可要是有这么一个人愿意陪着他，无论生死，也挺好的。
“其实咱俩都不是那种人，没必要闹到那一步。”沈云溪莞尔，“刚刚不过是玩笑话，你可别杞人忧天。”
“我知道。”顾景修这会儿整个人都出于放松的状态，轻轻应了一声。
两人腻歪了一会儿，直到挠门声响起，才匆匆拾掇好去开门。
刚打开一条缝，黑白相间的毛绒绒幼崽儿立刻挤了进来，哼哼唧唧蹭了蹭沈云溪的裤腿，就往他身上爬。
沈云溪嘴角轻翘，弯腰抱起幼崽儿，轻轻摸了摸它的脑袋，调笑道，“啧，小粘人精。”
小白虎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喉咙里还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疯狂撒娇。
顾景修捏了捏眉心，想到赵叔之前说让他也跟沈云溪弄个崽的提议，现在想想，还是算了。
家里有一个幼崽儿，他都争不过。
再来一个，他还活不活了？
想到将来好几个崽跟他争宠的画面，顾景修心有戚戚。
他正纠结怎么把这小电灯泡弄走，赵叔突然开口，“对了，韩军团长上门拜访，已经来了有一会儿，刚刚你们在休息，我就没打扰，要见见吗？”
“韩军团长？”沈云溪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是韩伊，似笑非笑看向顾景修，“哟，这不是咱们顾元帅的桃花嘛。”
顾景修：“”
赵叔：“”
小白虎不明所以，歪了歪毛绒绒的小脑袋，“嗷呜？”
“那，要见见吗？”赵叔现在按时服用沈云溪给的丹药，一周泡三次药浴，神志清明了许多，不像从前那样糊涂，也想到之前自己说漏嘴的事，顿时有些心虚。
“问你话呢，要见吗？”沈云溪把问题抛给顾景修。
顾景修很有求生欲，“我都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