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迟被他推的后退两步,面上带着施暴的快感和被背叛的愤怒。
“你摔吧,随便你摔。这天下的狼多了去了,我会让人慢慢地杀,一头一头地煮了给你端来。”
陆行渊白皙的手背上青筋暴起,他抬头看着谢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谢迟仿佛胜利者一般,居高临下地俯视陆行渊:“我还以为兄长已经忘了狼肉是什么味道,看来还没忘呢。”
陆行渊胸膛里气血翻滚,指着门道:“滚出去!”
谢迟面色阴翳,听见动静的青乐连忙赶过来,他看着一地的狼藉,深知谢迟的本性,拱手道:“十六殿下,云棠夫人吩咐过要破厄剑尊静养,还请你不要让我为难。”
谢迟瞪了他一眼,青乐不卑不亢。云棠夫人的命令,谁也不敢违抗。
谢迟看着陆行渊面色惨白,也算到达自己的目的,暗暗威胁道:“我明天还会来,你好自为之。”
说罢拂袖而去。
青乐连忙进屋,扶起陆行渊,担忧道:“剑尊,你还好吗?”
陆行渊摆了摆手,他看向地上的汤水,道:“这些能埋了吗?”
青乐点头,他施法将那些东西包好,带出门埋在院子里。
陆行渊靠在床榻上,缓过身体的应激反应,脑海里回响着谢迟的话。谢迟叫他兄长,并不是玩笑。
但他要是没记错的话,云棠和仙皇只有谢迟一个孩子,而谢迟从来不认为仙皇的其他孩子是自己的兄弟姐妹,他自视甚高,觉得除了有云棠的骨血,其他的人不配和他称兄道弟。
如此兄长二字从何而来?
陆行渊隐隐记得陆隐川虚长谢迟十二岁,在谢迟出生的十二年前,云棠还在魔族做卧底……
“天衍宗不会放虎归山……”
“少主,你跟我走吧,我们魔族都盼着你回去……”
云棠的话和玄弋的话在脑海里交替回响,陆行渊头疼欲裂,在谢迟的刺激下,他头脑经历短暂的白晕后,逐渐清明。
他想起来了,陆隐川是魔君和云棠的孩子,天生道骨,亦是天生魔魂。
屋内的灯火骤然熄灭,一片漆黑中,陆行渊闭上双眼,呼吸平缓。
他的神识在这一刻进入了识海,哪里因为他的自我封闭一片漆黑。
“在把事情搞得一塌糊涂后,你终于舍得见我了吗?陆行渊。”
黑暗中骤然有光亮起,陆行渊站在识海中,在他的面前,是另一个和他一模一样的人。长发玉冠,白衣胜雪,气质凌然。
他是,陆隐川!
二百二十二年前,魔君陆晚夜有了自己的第一个孩子,他给他取名行渊。陆晚夜很喜欢这个孩子,从孕育到出生,他满心期待,日以继日地筹备礼物,恨不得把天下最好的东西都搜罗回来。
次年,孩子周岁,陆晚夜摆了一地的法器灵宝给他抓周,孩子右手抓了一柄剑,左手抓了一块长命锁。
那把剑名为破厄,是陆晚夜亲手打造,他在这把剑上倾注了很多的心血,技艺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
剑的品质不可估量,因为陆晚夜方便孩子将剑放在体内温养,在剑上烙了封印,真正的力量要孩子自己去解开。
左手的长命锁是个半成品,陆晚夜还没有炼制完,本来是拿出来充数,没想到孩子一眼相中,之后的一年陆晚夜都在完成这个长命锁。
可惜直到魔族覆灭,他都没有机会亲手给孩子戴上,长命锁下落不明,同一年在大战中失踪的,还有年仅两岁的陆行渊。
魔族的记忆从出生后的三个月开始,陆行渊天生道骨魔魂,有记忆的更早。两岁的他认知方面已经相当于人间四五岁的孩子,战火蔓延了故乡,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他亲眼看见自己的母亲和别人联手,杀死了自己的父亲。那一年的海棠花被鲜血染红,开的格外的艳。
他们说,魔族是不可信的种族,天生暴戾,残忍,行事乖张,不可控。
可实际上不过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魔君陆晚夜,这个被人族和妖族恐惧的存在,是魔族有史以来最开明的君王。他不像别的魔君崇尚武力和战争,他讨厌鲜血,沉迷炼器,在战争没有发动之前,他还乐于帮人修复法宝灵器。
那些经过他手的东西,后来不知道要了多少魔族的命。
魔族战败,人族和妖族沉寂在胜利者的喜悦中,他们瓜分战利品,炫耀自己的累累战功,根本就没人在意丢了一个孩子。
直到十年后,嫁给仙皇的云棠生下谢迟,陆行渊才再一次被人想起。
云棠是罕见的玄阴体质,这样的体质被称为道骨的孕育者。她答应仙皇的求亲,很大一个原因就是天衍宗需要一个拥有道骨的传承人。
仙皇不管是修为还是天赋都很合适,他们以为万无一失,但谁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也是这个时候,他们才意识到,陆行渊还活着。
因为道骨的传承存在一定的限制,它一次只有一个传承者,想要第二个孩子继承,就必须在他出生前,杀死前一个道骨的拥有者。
天衍宗这些年也抓了一些魔族,从他们的口中可以知道陆行渊并没有跟着魔族撤退,魔族也不知道他是生是死。
一个两岁的孩子,没有族人,没有爹娘,除了流落人间,很难活下来。
天衍宗派人去搜寻打探,当然他们做的很小心。因为只有极少数的人才知道云棠和陆晚夜有一个孩子,这也是天衍宗忌讳莫深的秘密。
经过多月的排查,天衍宗找到了陆行渊。只是和他们一开始搜寻的方向不一样,他们最终是在深山密林的狼窝里找到他。
被抛弃的这十年,年幼的陆行渊被一头白狼捡到,养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