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的夜色里,风雪弥漫,寒冷的夜风中,一股微弱的阴气飘散。
梅洛雪从睡梦中苏醒,她坐起身,抬头看向屋顶,披上衣服消失在谢萱的府邸。
今夜的雪下的格外的大,不过半夜,皇城已经披上一层薄薄的白色衣衫。梅洛雪坐在云端,在她脚下,满天的风雪把灯火遮掩的模糊不清。打斗过的血气和阴气混杂在一起,卷入风中,散于天地。
白袍人奉命前往三尸宗的据点,收走了今日出现在楚红馆那些弟子的人头,留下还有一点用处的宗主,以示惩戒。
“真是的,这样美的夜色,怎么可以用来杀人呢?”梅洛雪微微仰头,伸手接住一片飘零的雪花,夜风拂动她的衣袂,身上披着的五彩披帛随风而舞。
梅洛雪吹走眼前的雪花,看着白袍人带着那些首级去找谢道义复命。她的眼底闪烁着冰冷的笑意,优哉游哉地晃动双脚,赤|裸的脚踝上金铃轻响。
“叮铃铃,叮铃铃……”
铃声从高空中落下,等传到院子里已经微不可闻。
刚被震慑的三尸宗弟子还没有回过神来,在谢陵面前趾高气扬的黑衣人此刻跪倒在地,浑身瘫软。他的红棺裂开了一道巨大的口子,阴寒之气不断地从里面渗出来。
三尸宗修行的功法独特,做到宗主这个位置的人,所用的红色棺材区别于普通的弟子,本身也是修行的一部分,必要时候可以保命。
然而就在刚刚,白袍人一击之下,棺材险些破碎,情况比谢萱那一鞭还要严重。
“可恶,可恶。”黑衣人即恐惧又愤怒,力量的悬殊让他的傲气被击的粉碎。他只是三尸宗的先行部队,因为没有更强盛的人在这里,谢道义才敢如此肆无忌惮。
“该死的,今日之耻我一定会还给你。”黑衣人重重地砸向地面,宣泄因为自己的无能而郁结的怒气。
然而他话音刚落,空气中的风就变得凌厉,飞舞的片片雪花化作冰刃,一股脑地朝着他急射而来。
危险!
黑衣人立刻翻身躲在棺材后面,浓郁的阴气化为屏障。
狂风之中,白袍人去而复返。黑衣人瞳孔骤缩,恐惧再一次占据内心。
“大人,你还有事吗?”黑衣人出声询问,回应他的是更加狂暴的灵气。
恐怖的威压笼罩了整个三尸宗的据点,把他们从这条街上隔绝。灵力的悬殊把战斗变成单方面的屠杀,鲜血和火焰混在一起,狂风暴雨也不能掩盖。
“为什么?我们已经付出代价,为什么还要赶尽杀绝?”在那股力量下勉强还能支撑的黑衣人捂着血流不止的伤口,愤怒地质问。
就算是要给谢陵赔罪,也远远不到屠宗的地步。
可惜他的疑惑无人解答,白袍侍卫,谢道义一手调|教出来,只忠于他的白袍侍卫,只需要服从他的命令,不需要质疑和茫然,也从来不会解答死人的困惑。
充满杀意的灵气贯穿了黑衣人的胸膛,连同他的尸傀一起毁灭。
白袍人抖落手上的鲜血,从半空中降落在地面,他翻过黑衣人的尸身,从怀里拿出一件带有魔族气息的兵刃插|入他的胸膛。
兵刃上的魔气凝聚不散,仿佛是被魔族的灵力浸染过。
“这就是贪婪东皇钟的下场,去和魔族斗吧,最好斗的两败俱伤。”白袍踢翻了黑衣人的尸体,瓮声瓮气地自言自语,他释放出灵力之火,消失在熊熊燃烧的火光中。
风雪弥漫的苍穹上,梅洛雪回望脚下的烈火,身上的白袍化为碎片融化在黑暗中。她嘴角微勾,叹息道:“真是的,我都说了不想见血,为什么偏偏要给我这个机会呢!”
梅洛雪是想让三尸宗再留两天,因为她眼下的身份不好动手。可是谢道义出手了,这对她而言是个绝佳的机会。
栽赃嫁祸,挑拨离间,这种事不是只有人族才会。
梅洛雪最后欣赏了一眼自己的杰作,心满意足的离去。时辰还早呢,现在回去她还能美美地睡一觉。
灵力笼罩下的三尸宗被火海一点点的吞噬,那股力量隐藏了三尸宗的真实,从外面看上去,一切安静祥和。
红色的棺木被火焰燎焦,棺木旁边传出心跳声,咚,咚,咚咚……那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有力,最后稳定平缓。
躺在棺木旁边的黑衣人猛然睁开眼,他喘息着握住胸膛上的刀,吃力地将它拔出来。魔气侵蚀了伤口,他痛苦地挣扎着爬起来,将刀扔出去,艰难地穿梭在火海中,朝着门口走去。
“不能……不能死在这里,要把消息传回去。”黑衣人不甘地挪动,魔气封住了他的伤口,止住鲜血。不过这些他已经无暇顾及,他现在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把消息传回去,不能让谢道义的阴谋得逞。
从魔族现世开始,他们三尸宗就一直在和魔族战斗,现在双方好不容易平息下来,不能再被利用来做无谓的牺牲了。
“一定要逃出去。”逃生的大门就在眼前,黑衣人眼前发黑,似乎力气到了最后。他不甘心地伸出手,忽然听见有人在大喊走水了。
笼罩在三尸宗上空的灵气消失了,熊熊燃烧的火海暴露在空气中,木头和尸体混杂的焦臭味,随着风散出去,绵绵不绝。
这是火和雪的一|夜,火焰在燃烧,风雪在狂舞。待到天明,大火熄灭,风雪却没有停止。
陆行渊难得睡了个安稳觉,醒来时怀里抱着没有防备的谢陵,他侧身蜷缩在陆行渊身边,抱着自己的狼尾巴。他们昨天回来的太晚了,说什么分开都是枉然,谢陵就这样大大咧咧的睡下。
狼崽子的睡颜让人百看不腻,陆行渊蹭了蹭谢陵的额头,狼耳朵抖了抖,谢陵从梦中醒来。
“师尊。”带着睡意的声音有些沙哑,谢陵顺势靠在胸膛上,听着陆行渊有力的心跳声。
“小狼,起来,外面有动静。”陆行渊扭头看向窗外,雪地反射的白光让光线有些刺眼。不过这不是陆行渊在意的,他听见细微的嘈杂,感受到空气中焦躁不安的灵气波动,外面一定发生了什么。
谢陵的耳朵支棱起来,今日的空气让人有些不舒服呢。
喧嚣声占据了街道,三尸宗的据点已经烧的灰都不剩,苟活的黑衣人被赶来的三尸宗弟子带走,只剩下一地的狼藉供人观赏。
陆行渊和谢陵站在不远处的酒楼上,在这里能把付之一炬的废墟尽收眼底。
“这是谁做的?”谢陵诧异地看着眼前的景象,脑海中浮现昨夜谢道义提到三尸宗时的果决,心想这会不会是谢道义的手笔?
不过这个念头只是持续了一瞬就被他否决,谢道义不是会胡来的人,就算想拉拢他,也只是惩戒一两个人了事,然后用这种看似出头,实际不费吹灰之力的恩惠来施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