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妖族早有预料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但真正等魔族大军逼近时,他们没有商量出对策。应战是不得已的下下策,因为一旦打起来,性质就变得不一样了。
无奈之下,墨祁派出身为左膀右臂的墨流光去谈判。恰逢夏季,又是最麻烦的事,墨流光觉得自己浑身的鳞片都在骂人。
他苦哈哈地接了任务,还没有说明来意,就被梅洛雪揪着领子炮轰。
“你们妖族是什么意思?就那么想打架吗?墨祁那个怂货自己不敢来,派你这个没长毛的小子谈判有什么用?还是他就等着我砍下你的头颅祭旗,然后挥军直入?”
魔族大军在边境待命,相比其他两族,他们的体格更高大强健,黑色的铠甲充满了肃杀的意味。
墨流光难得的放弃了自己人身蛇尾的样子,以人族的形象出现在梅洛雪面前,眼尾附近黑色的鳞片若隐若现。
他站在笔直,毫不在意胸前的那只手,视线在梅洛雪身后的魔族身上。
陆行渊是魔君,魔族敬他爱他,愿意为他赴汤蹈火,万死不辞。他们上下一心,就像是从内到外拧成一股绳。
“什么啊……这不是挺好的吗?”
墨流光喃喃自语,陆行渊是混血,又在人族长大,虽然最后叛离了人族回到魔族,但因为在喜宴上,他和师无为两败俱伤魔族无动于衷,墨祁以为魔族并没有把他当回事,只是觉得丢面子,佯装叫嚣两声。
亲眼看见魔族的愤怒,墨流光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他收回视线,看着眼前的美人,道:“我只是个使臣,你杀了我也没用。圣人的心思我们同样难以揣摩,不如你随我亲自去问圣人。”
魔族是那么的在乎陆行渊,见不到陆行渊他们不可能退兵。墨流光想到墨祁气急败坏的样子,心里就更烦了。他不想多费口舌,谁惹出来的麻烦就应该让谁来解决。
梅洛雪手上的力道一僵,道:“这就是你们的计策,想要请君入瓮?”
“啊?不是。”墨流光懒洋洋地抬了下眼皮,一副完全没有睡醒的样子:“这只是我个人的想法,我可以为你开道,这点小事对我而言不难。”
琅煌住的很偏,梅洛雪想要硬闯也行,但局势会对她很不利,有个人质在身边,情况就会截然不同。
梅洛雪打量眼前这张没什么干劲的脸,猛然用力捏住他的下巴,给他喂了一颗丹药。丹药入口即化,墨流光被呛了一下,甩开梅洛雪的手咳嗽起来。
梅洛雪擦着手指,道:“你也知道,我是医修圣手,想要给你吃点奇奇怪怪的东西不是难事,别跟我耍花招。”
墨流光摸了摸喉咙,身体并没有任何的不适,他微微蹙眉,道:“我是王蛇,毒对我没用。”
玄乌王蛇,本身是无毒的存在,同时他们免疫任何一种毒素。
梅洛雪用看傻子的眼神扫了他一眼,道:“我可没说是毒药。”
墨流光在妖族地位不低,他有资格和梅洛雪谈判,做人质也有足够的重要性。梅洛雪有他开路,走的十分顺利,那些妖族就是看见了,畏惧梅洛雪的实力和墨流光的存在,也只能睁只眼闭只眼。
与此同时,风月无边楼,差点被琅煌用酒放倒的陆行渊用手肘靠在桌子上,手指撑着额角,胃里火辣辣地难受。
琅煌袒胸露乳,大马金刀,眼里是不加掩饰的嫌弃:“你爹当年和我不醉不归,那是何等痛快!你才喝了多少,这就趴下了?”
陆行渊看着眼前数不清的酒坛子,闻到自己一身的酒味,头痛欲裂,一句话都不想说。
那日琅煌说要绑架他,还真把他带回风月无边楼,到了也没说别的,就是让陆行渊喝酒。
陆行渊已经记不清喝了多少,身上一阵发热,皮肤也泛起不正常的红晕,他已经快要醉倒睁不开眼了。
琅煌见他确实到了极限,放下酒坛子朝他的方向靠了靠,道:“行吧,践行酒就喝到这里,准备准备,你该出发了。”
陆行渊皱眉,努力分辨琅煌的话,道:“什么意思?”
这些日子,琅煌除了灌他酒,什么都没说,现在突然让走,陆行渊一头雾水,他完全不清楚琅煌在做什么。
琅煌盯着他看来一会儿,道:“你身上的东西太多了,不能带进去,不然没有意义。”
琅煌伸手,浓郁的灵气从四面八方包裹过来,化作轻柔的手靠近陆行渊,在他身上摸索。
腰间的玉佩,手上的储物戒,刻画阵法的外衣……陆行渊身上一切可以保护他,供他驱使的东西都被琅煌拿走。
陆行渊不解地看着琅煌,没有动作。
灵力嗅到另一股气味,摸索上陆行渊的脖颈,抓住他带着的狼牙。
陆行渊酒意散了两分,一把抓住被带出衣襟的吊坠,那双赤色的瞳孔闪烁着危险的光泽。
琅煌轻咦一声,被取走护身玉佩都没有反应的陆行渊,竟然护着一个坠子。琅煌顿时起了好奇心,灵气控制了陆行渊的手腕,迫使他松开手。
坠子暴露在琅煌眼前,上面残留着谢陵的气息。他同为狼族,不难看出这是谢陵换下来的狼牙。
成年时的这一颗狼牙对于他们狼族来说有着不一般的意义,不是自己留下做法宝就是送给伴侣,守护伴侣。
这样亲密的东西不应该出现在陆行渊的身上。
看着陆行渊为此反抗灵力束缚的模样,琅煌啊了一声,眼神古怪,摸着下巴道:“这个可以带进去。”
话音刚落,束缚陆行渊的灵力就散开了。陆行渊紧紧地握着狼牙,眼神冰冷地瞪了琅煌一眼。
琅煌莫名的不自在,他摸了摸鼻子,扫了眼桌上的东西道:“我不要狼牙,你把破厄交出来。”
陆行渊没有犹豫,神念一动,长剑破空而出。此剑养在他的体内,早已和他合为一体。
琅煌满意极了,抬手在剑上落下一道封印,隔绝它和陆行渊的联系。陆行渊心里一颤,那种失去感应的感觉让他有些不适。
他从周岁起,就再也没有和破厄分开过,这还是第一次。
琅煌又提过一坛子酒,猛地灌了一口,道:“东西收的差不多,你该上路了。顺便一提,储物空间在里面打不开,希望你能多坚持一段时间。”
“圣尊就算要我性命,也得让我做个明白鬼。”陆行渊把狼牙放回衣襟内,贴着自己的肌肤,冰凉的触感让他感到舒适。
他淡漠地看着琅煌,镇定自若,没有对他的话产生恐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