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节(2/2)

游风兴奋不已,灌了一口酒就去开启法器。

陆行渊也没闲着,他仔细打量儒门分院的位置,用灵力化墨,凭空勾勒出数个小型阵法,随后又将它们糅合在一起,组成一个隔绝声音和气息的屏蔽阵,把儒门变成聋子。

彼时的儒门还不知道即将发生什么,只觉得苍穹之上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待他们认真去辨认时,又什么都没看见。倒是有眼尖的瞧见了陆行渊,仔细确认身份后,惊讶地叫人去通知师门。

陆行渊浮空而立,看见儒门因为他惊慌失措,他淡定地云端起高台,唤来流云做榻。

游风回身而望,陆行渊拿出美酒杯盏,盘膝落座,笑道:“时间还早,我陪风叔喝一杯。”

魔族的大部队还没有和三尸宗交手,三尸宗的救援也需要时间赶路。

陆行渊对儒门分院的骚动充耳不闻,此地风景秀美,适合推杯换盏,推心置腹。

游风晃了一下自己的酒葫芦,走到陆行渊身边的云台上坐下,他把葫芦别再腰间,看向陆行渊拿出的酒。

陆行渊酒量欠佳,之前遇上喝酒的场合都是能避则避,今日相邀让游风有些意外。

“我爹是个好酒之人,可我没有遗传他的酒量,恐不能陪风叔喝个尽兴,风叔不必顾及我。”

陆行渊喝的酒杯,给游风的却是酒坛子。之前陆晚夜让他去小世界的后院挖酒,他没找着合适的时机,今天却正好。有些东西不需要他说的太明白,游风打开酒坛子一尝就知道这些酒是谁的藏品。

醇厚的酒香里带着独有的辛辣,绵长的后劲让人回味无穷。就算过去了几百年,这酒还是勾起了游风的回忆。昔日把酒言欢的朋友,君王一一远去,唯有他还在原地等待着结局。

过去的那些日子已经变成了梦和回忆,游风嘴角微扬,却也掩盖不住脸上的苦涩之意。

他当初并不理解陆晚夜一意孤行的执着,他们并非没有别的法子,但陆晚夜还是选择开战,并且在开战前就没有想过活着回去。他和魔族的死士冲在最前面,目的就是让其他人有时间撤离。

从饶河外的战场回到荒域,枯竭的灵气,被封印的真实之门,大家最先感受到的不是劫后余生,而是绝望。

他们是因为走入绝境才离开荒域,不曾想还会有回去的一天。面对这块不适合生存的故土,他们又能做什么呢?

那个时候大家的士气是前所未有的低迷,可是渐渐的,随着荒域灵气复苏,游风慢慢地理解了陆晚夜的想法。

在其余两族的眼中,他们始终是个威胁,战争无法避免,就算能躲一时也不能躲一世,魔族始终要找到一片合适的栖息地。

荒域一向是最好的选择,既然能够一劳永逸地恢复荒域的灵气,又何必不断地疲于战争?再者,固定的家园也是合适的退路,有了退路,他们才不会再次走入绝境。

陆晚夜不是一意孤行,而是算好了一切,从容地面对自己的结局。到最后不管是离开的人,还是留下的人,他们都是为了族群。

“好酒,还是从前的滋味。”

酒入喉肠,岁岁年年,如梦似幻,物是人非。游风喝的热泪盈眶,难掩胸中激荡,大笑道:“当初你爹说要请我喝酒,却一去不回,今日这坛酒我就当是你替他请了。”

“这就是家父请你的酒,只是我回来的晚了些。”陆晚夜不曾忘记那玩笑般的约定,所以才会说出让陆行渊给游风挖酒的话。他不能赴约,让自己的儿子代劳。

倘若陆行渊长在荒域,这坛酒应该在两百多年前送到游风手上。

游风愣了愣神,道:“你对他还有多少记忆?”

“两岁前的记忆已经很淡了,但他给我留下了比记忆更珍贵的东西。”陆行渊嘴角含笑,这句话说的不够直白,但游风听出来了他指的是魔族。

在外人的眼里,魔族当年损失惨重,一度销声匿迹,就连陆行渊也以为他们全军覆没。

但其实他们只是被陆晚夜藏起来了,他们留存大半的实力,是陆行渊最坚实的后盾。

游风的眼前仿佛又浮现了那道伟岸自信的身影,杯酒之间豪情万丈,畅谈这滚滚红尘。他总是那么自信张扬,游刃有余。就算他现在不在了,他的影响也没有消退。

回忆有笑有泪,游风不是伤春悲秋之辈,小小地感慨一番后就很快地收敛了自己的情绪。手里的酒,心里的情,该记得的人还记得,这就够了。

一坛酒很快见底,陆行渊见状毫不犹豫地又拿出一坛,游风接过去却没有喝,他拿着酒看向云端之下的儒门分院。

因为陆行渊遮掩了法器的身影,儒门的人还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对,闻讯而来的长老看见他们,端着一脸笑意就打算迎上来。

游风操纵阵法把人放出来,而他身后的那些弟子则被拦在里面。无形的壁垒将他们完全分开,长老没有往后看,自然瞧不见弟子们着急地东摸西摸的样子。

“破厄剑尊,别来无恙。不知你大驾光临有何指教?”长老客气地拱了拱手,任谁看了都是一副和气生财的模样。

陆行渊贵为魔尊已有数载,关系好的人,过去那些打心底尊敬他的人继续称呼他一声破厄剑尊倒也无妨,但这话从儒门长老的口中说出来就格外有意思。

魔族派人喊话不是一次两次,陆行渊身边也跟着魔族,任谁看都猜得到他是为何而来。儒门长老不称他魔君,反而用这过去的称呼,倒像是有意忽视他的目的。

陆行渊心道有趣,他前世也曾见识过儒门敷衍了事的态度,今日他姑且会一会。

“辛长老多虑了,本尊只是觉得此地风景独好,是个和故人叙旧的好地方,谈不上指教二字。”陆行渊抬手施法,流云化座,他提起面前的酒壶,道:“饮一杯否?”

陆行渊名满天下,认识他的人很多,但能被他称一声故人的却少之又少。辛长老莫名地觉得这个故人不是句好话,想到最近魔族的动向,他眼皮子一跳,试探道:“不知是哪位故人能劳剑尊在此等候?我可认识?”

“那人自然认得辛长老。”陆行渊没有正面回答,反而给了一个含糊的答案。

辛长老一时也拿不准这人到底是谁,他故作高深,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在陆行渊身上打转。面上依旧挂着那张和善的笑脸,只是笑意浮于表面,不入眼底。

魔族的动向儒门一清二楚,梅洛雪那性子也不是藏着掖着的人,对于陆行渊的到来,儒门心里自有思量,猜到他多多少少是为了劝和而来。

战争没有打响,三尸宗尚未表态,儒门更不会急着选择阵营。

所以儒门派了最会敷衍的辛长老前来打探虚实,可惜他们这次的如意算盘敲不响,陆行渊也很会敷衍。

一来二去没问出点东西,换了其他人恐怕心里已经有了退堂鼓,但辛长老还是一副老神自在的样子,在陆行渊身上看不出异样后,他把目标对准了游风。

“这位朋友眼生,不知如何称呼?”辛长老拱了拱手,自认礼数周全。

游风冷哼一声,不屑作答,让他脸上的笑意一时僵住。

陆行渊一旁道:“这位和贵派的罗雀子比较熟,辛长老眼生是因为你入门晚。”

罗雀子乃是儒门大长老,多年前在战场上威风一时,和游风斗了个两败俱伤。游风的伤势在梅洛雪的调理下早已痊愈,但罗雀子就没那么幸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