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遥想要辩解,可被陆行渊知晓一切的眼神一盯,他的花言巧语顿时哑声了,
好在陆行渊没有过多刁难,他说完这句话深深地看了沈炽一眼,连茶水都没喝一口,转身告辞。
谢遥目送他离去,只觉得后背的冷汗润湿了衣服。他不知道陆行渊那一眼只是单纯的警告,还是暗含威胁。他叹了口气,扶正快要滑下去的沈炽,无奈地弯了弯嘴角,把人往上拉了拉,送他进房间休息。
沈炽的酒量并不差,但今天这酒大概是喝的郁闷,他放纵之下,便把自己灌醉的彻底。陆行渊没有拦他,让他喝了个痛快。
但他痛快了,谢遥却郁闷极了,坐在他床边一夜无眠。
琅煌的回信很快,不到两日,他带着谢陵亲临妖族边境。陆行渊出门相迎,琅煌越过他把谢陵交到谢遥手上。
“谢道义的儿子太多了,我没什么印象,谢陵愿意叫你一声七哥,可见你们平日关系还行。你以后有事可以直接来妖族拜访,别给自己招惹麻烦。”
琅煌意有所指地看了陆行渊一眼,只差把陆行渊居心不良这句话写在脸上。
陆行渊被他揶揄也不生气,反而是一副预料之中的样子。淡定地站在一旁,默默地看着琅煌表演。
谢遥不知道陆行渊信中格外挑衅,夹在二人中间不由地尴尬。
之前陆行渊被琅煌掳走,四年内音讯全无,而他再次露面就是在天衍宗渡了个劫。关于他这四年的遭遇众说纷纭,谢遥私以为他和琅煌关系良好,眼下看来却不是那么回事。
琅煌晃着自己的狼尾巴,眼神挑衅,身有锋芒。
陆行渊长身玉立,瞧着他这一脸不甘心的样子,不觉得威严,反而有些老顽童。
“圣尊远道而来不妨小坐片刻,和故人叙叙旧?”陆行渊开口打破这份尴尬,他嘴里的故人是指梅洛雪。
琅煌轻咳一声,抬头朝魔族大本营看了一眼。梅洛雪今日没和陆行渊一道前来,此刻不知道又在撩族中的哪个小情人。
没有人斗嘴,琅煌也觉得无趣:“我看这位故人忙得很,没时间搭理我,我还是不在这里讨嫌了。”
陆行渊知道他这话是故意说给梅洛雪听,笑了笑没有接话。
因为谢陵关于秘境的记忆没有恢复,琅煌不放心地询问谢遥皇朝的情况,知道局面对谢陵很不利后,琅煌不由地看向陆行渊。
他毕竟是妖族的圣人,偶尔插手一下谢陵的事无伤大雅,但要是真打到别人家里去,只会无形间激化矛盾,给谢陵招惹更大的杀身之祸。
相比之下,陆行渊就没有这方面的烦恼。他如今这身份可比当初在天衍宗当剑尊自在多了,不管是多浑的水他都可以进去搅一搅。
因有外人在场,琅煌没问陆行渊有何想法,他丢给谢陵一块玉简,道:“谢道义就算是为了自己的颜面,也不会让你在皇城出事。但眼下蛮荒秘境开启在即,离了皇城,很多事就说不准了。这东西你收好,里面有我的一道神念,以备不时之需。”
谢陵乖巧地接过琅煌的东西,在外人面前他从来不下琅煌的面子:“多谢先生,有先生相助,相信我一定可以逢凶化吉。”
“这时候你知道嘴甜了?”琅煌嘴上不吃他这套,眉眼却柔和下来,道:“你这失忆始终是个隐患,走之前让梅洛雪再给你看看。到了皇朝可就没人依着你了,你也稍稍收敛一下脾气,别什么都和谢道义对着干。”
琅煌和谢陵不是第一次分别,不同以往的干脆,他今日絮叨个没完没了,颇有一种送儿千里的不舍之情。
谢陵满口答应,没有了狼耳朵和狼尾巴,他一头墨色的长发用玉冠高束,红色的飘带垂在两侧,配上那张莹白如玉的脸,俨然是个元气十足的少年郎。
琅煌见他都听见去了,一时高兴又道:“儿女情长,英雄气短,你现在还小,别总想着风花雪月,好好修炼才是正道。”
谢陵挑眉,不禁怀疑这才是琅煌想说的。
一旁的三人神色各异,谢遥的目光隐晦地在沈炽和陆行渊之间来回流转,一面感慨关系复杂,一面又忍不住为谢陵捏把汗。
琅煌只顾自己高兴,得意地扫了陆行渊一眼,终于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圣人一走,谢遥也赶紧抱拳告辞。他身侧一个谢陵一个沈炽,二人关系匪浅,加上面前的陆行渊就是剪不断理还乱。他深怕自己慢一步,这三人的关系就要打结。
“七殿下着什么急?刚刚圣尊不是请我小姑替十七殿下治病?他们二人关系要好,这忙我小姑一定得帮。”
陆行渊仿佛没有看见谢遥左右为难的神色,借着琅煌给的由头把谢陵拐进魔族。他和谢陵在一起那么久,还没让魔族的人好好看看他。
谢遥有苦难言,心里巴不得马上离开。可事关谢陵的身体,他不敢马虎,求助地看向谢陵。
“师尊盛情相邀,我这个做弟子的要是直接拒绝,倒显得是我不识抬举了。”谢陵大大方方地回话,外人以为他和陆行渊关系尴尬,却不知道他们二人分隔两地,各尝相思。如今小聚重逢,不免想要闲叙两句。
琅煌的话正中二人下怀,他们神色流转间,情意藏于眼底。
谢陵选择留下来谢遥不好多言,只得拉住身旁不在状态的沈炽,心中暗道一定会看好他,不会再让他和陆行渊有机会单独接触。
魔族依旧是一副热情好客的样子,只是在知道谢陵的身份后,他们间免不了窃窃私语。和没什么关系的谢遥不同,谢陵曾是陆行渊的徒弟。
如今师徒二人立场各异,大家不禁唏嘘,脑补一出爱恨情仇。
“我看你们是闲的发慌了。”梅洛雪推开窗户,看着毫无收敛之意,大大咧咧站在她窗户下面大声议论的怀竹游风等人,无奈扶额道:“没事做就去收拾东西准备搬家,在这儿议论什么?”
众人被抓包也不尴尬,反而齐刷刷地看向梅洛雪,一双双眼睛里写满了求知的欲望。
游风几个大男人还是有点不好意思,怀竹可没那么多讲究,她的眼线遍布皇朝,对白泽这个身份和谢陵的关系多少了解一二,此刻见了真人,直接问道:“阿雪,你可别说你什么都不知道。尊上和你最是亲近,他和那徒弟关系如何,你倒是给我们透个底。”
梅洛雪斜靠在窗边,柔若无骨,声音妩媚:“你们想听什么?一会儿他们就过来了,躲好了自己听。”
琅煌让梅洛雪给谢陵问诊不是玩笑,他失了记忆也失了修为,明明强化了妖族血脉,却蜕变成了人形,梅洛雪来来回回看了很多次,解决了修为的问题,这失忆却无从下手。
梅洛雪隐隐有所察觉,失忆是她治不好的症状,需要谢陵自己去领悟。
窗台下的人当然知道陆行渊要带着谢陵前来拜访,听了梅洛雪这话,心照不宣地收敛气息。他们修为强盛,略施术法就可以完美隐藏。
梅洛雪嫌弃地看了他们一眼,虚合上窗户,施法打扫了略显凌乱的房间,把那些瓶瓶罐罐分类放好。等她做完了这些,敲门声响起,陆行渊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梅洛雪正襟危坐,道:“进来。”
来的人只有陆行渊和谢陵,沈炽不想凑这个热闹,找了借口就开溜。谢遥担心他的安危,跟着他一起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