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节(2/2)

自从重生后,谢陵和陆行渊之间就少了前世的种种隔阂,彼此的关系进步的很快,但即便是在这样让人踏实的氛围下,谢陵也曾有过一次不愉快的体验。

化名白泽的陆行渊在宫里等他的那一次,曾毫无征兆地彻底失去踪迹,他察觉不到任何的气息,内心焦躁而不安。

那一刻他清楚地意识到,他所拥有的一切安稳需要陆行渊的气息来维持,看不见人的时候,谢陵就从陆行渊生活的痕迹中寻找他的存在。

当陆行渊彻底消失时,谢陵是茫然的,一切仿佛回到前世,随着陆行渊的死去,他生活过的痕迹如同指间沙,握不住也留不住,好像从来就不存在。

直到陆行渊回来他也倍感惶惶,但他并没有在陆行渊的面前表现出来,他以为那只是偶然,不会再有下一次,却不想今日再一次体会到。

明明院子里的种种迹象表明陆行渊就在家里,可无论谢陵如何查探就是找不到他的踪迹,谢陵有一种只要陆行渊想,他就再也找不到的不安。

他讨厌那种感觉,也讨厌陷入怀疑的自己。他站在阴影里,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表情来面对陆行渊。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那些人有没有为难你?”

陆行渊的声音是一贯的沉稳平静,没有丝毫的慌乱,仿佛他只是比谢陵晚回来一步。他朝着谢陵走去,黑暗不再能够遮掩谢陵的身影。他们对面而视,再细微的神情都能尽收眼底。

陆行渊微微挑眉:“他们为难你了?”

谢陵的神色并不好,陆行渊以为他受了委屈,下意识地流露出维护之意。谢陵鼻子一酸,只觉得喉头哽住,什么都说不出来。

陆行渊总有办法让他舍不得去加深怀疑,当不安和安心来自同一个人,他靠近的每一步都像是饮鸩止渴。可即便如此,他也从未想过要停止。

谢陵往前一步,走入光明之中,抬手搂住陆行渊,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熟悉的气息瞬间将谢陵包裹,他在陆行渊的身上感受到草木的气息,还有淡淡的阳光的味道,温暖清新。

没有言语,靠过来的便是全部。陆行渊也自然地抬手接纳了他的全部,一如既往,没有隔阂。

谢陵这次进宫并不顺利,但是一切刁难都在意料之中。失了皇子这个筹码的势力不放过他,其他人也趁机落井下石。只不过在这些人赶来之前,他已经和谢道义达成共识。

琅煌给他支的招很好用,谢道义想要传承,他就用传承吊着他。当然谢道义也不是傻子,他再□□复地逼问谢陵传承的细节,目的就是确定谢陵说的是真是假。

谢陵亲身经历过并且印象深刻的传承就是那日在悬崖底下所得,他将其和琅煌给的信息糅合,真真假假牢记在心,换着花样说给谢道义听。

因为涉及到上古时期的一些辛密,谢道义信了七八分。以他的性子,能信那么多已足够他插手谢陵的安危。

所以在其他势力找上门时,谢陵适当扮演了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可怜,给足了谢道义台阶,谢道义顺着他的台阶,把那些是个人都看得到的疑点摆上台面,断了众人借题发挥的念头。

“那些人的修为比我高了不止一星半点,我怎么可能打得过他们?”谢陵嘴上说着打不过,拽着陆行渊的衣袖想扮个可怜,脸上却不自觉地露出笑意,眼底闪过狡黠之色。

要说正面交锋,他确实不是那些人的对手,可单论杀人,他并非完全没有机会。要知道他进入秘境前,陆行渊从头到脚给他武装了一遍,他穿的戴的都是高阶防御灵器,加上身边还跟着一头连沈炽都打不过的妖兽,下杀手便不难了。

“你这些兄弟不是善茬,发生什么都不奇怪,那些人只是不希望你得利。”

比起养在自己手上的人脉,和谁都不亲近的谢陵是个无法确定的变数,所以那些人才那么着急给他定罪,他们宁可错杀也不放过。

陆行渊心里有点堵,谈话间隐含杀意。上辈子束手束脚他尚且没让这些人安宁,这辈子肆意妄为,他更不可能放过他们。他们敢打谢陵的主意,他就要他们每一家披麻戴孝,日日缟素。

许是察觉到陆行渊的杀意,谢陵心中有着隐秘的快意。他拽着陆行渊袖子的手顺着衣袖往上,搭在陆行渊的肩上。

因是魔族的缘故,陆行渊的身量比常人要高些许,他和谢陵并肩而立,还要比谢陵高出半个头。只不过他和谢陵说话时微微垂首,视觉落差就没有那么明显。

早上的晨光有些惬意,一缕缕透过花窗散落,在地上形成不规则的光斑,谢陵仰头,陆行渊以为他有话要说,附耳聆听,谢陵却只是唤了一声师尊,当陆行渊认真时在他耳边吹了口气。

炙热的气息像细小的电弧,让人酥麻了半边身体。

陆行渊捂住耳朵,诧异地看向谢陵,小狼崽子使了坏,这会儿正一脸笑意地看着他,舔了舔自己的犬齿,似乎在寻找陆行渊身上薄弱的地方咬一口。

陆行渊反应过来被人戏弄,借着微醺的晨光,眼前人明媚如画,他的心随之鼓动,不禁伸手撩起谢陵柔软的长发。

失了狼族的特性,眼前人看起来更添平和柔软,前世的凄苦被这一世的安稳抚平,青年的眉眼少了哀色,更添朝气。

陆行渊心念一动,垂首靠近,想要亲吻那染了朝阳的唇……

“白师弟。”

院子门口传来一声呼喊,一室的旖旎瞬间消散,陆行渊动作一顿,明显察觉到院子的阵法被触动。上挑的眉眼带了几分欲言又止的恶劣,他扫了眼门外,一时并不想给谢遥开门。

谢陵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眉梢眼底笑意更浓,他从陆行渊的怀抱中滑出,转身翩然而去。他撩拨在前,此刻却端的正人君子之态。

陆行渊摩挲手指,撤了院子的阵法,袖子一拂,院门应声而开。不知道饶人清梦的谢遥大步而来,看见谢陵也不觉得奇怪,自然道:“十七弟,我就知道你在这里,跟我来,前院有人找。”

有人造访谢陵,这种事再过几道也轮不到谢遥来传达,谢遥此举大有深意。戴好面具走到门口的陆行渊一顿,停下脚步。

已经走到院中的谢陵直接道:“是谁?”

“不止一个。”

昨日那些进了仙宫要找谢道义讨说法的人没有讨着好,这种事不需要谢遥去宣传,其他人也能让它传遍皇朝。谢道义如此明显的维护也让侧面证实了谢陵身上有传承,其他观望的人心思活络,今早是来站队。

这让谢陵这个原本不受宠,被遗忘的人,一下子成了皇朝的新星。

谢遥从小接触这些事,见惯了捧高踩低,他亲自来是为了让谢陵有点心理准备。

“你要是不喜欢,冷脸打发了便是,不必和他们虚以委蛇。”

谢陵蹙了蹙眉,思索片刻,回头看了陆行渊一眼,然后又看向谢遥道:“七哥,仙皇这个位置你想要吗?”

谢道义的儿子太多了,但这个至尊的位置只有一个。谢遥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当初为了拉拢谢陵增长势力也是颇费心思。但这么多年相处下来,他待谢陵并非全无兄弟情义。

谢陵上辈子被局势推着一步步走上那个位置,可是这辈子他没这个打算。仙皇的位置不可能空缺,与其等着谢道义给他们树个敌人,不如自己推个盟友上位。

他了解谢遥,也知他心性,怎么看他都是个合适的人选。今日来造访的这些人不管是心怀鬼胎还是墙头草,利用好了一样是趁手的刀。

谢陵不想白白浪费这个送上门的机会,继续道:“七哥,我拉你一把自然也有我自己的私心,就看你敢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