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玉尘挪了个位置,坐到无尘身边,他没看出无尘内心的矛盾,独自沉寂在无尘相邀的喜悦中。
“我在佛宗就只认识你,你留我,那我能不能就住在这里?”
无尘的院子僻静,但不小,再住一个人也绰绰有余。
凌玉尘环顾四周,心里美滋滋地想,等无尘答应后,他能在这里做些什么。
面对凌玉尘毫无察觉的期待,无尘心里发紧,喉咙干涩,他的视线缓缓移到凌玉尘的脸上。
他有一双妩媚的凤眼,此刻正深情地盯着无尘,整个人显得很放松,姿势慵懒而随意。
无尘一时恍惚,已经记不清是从什么时候起,凌玉尘对他不再是抗拒的姿态。他自然而然地靠过来,担心和紧张都不似做伪。
无尘喉结滚动,不由地攥紧了手里的串珠,有些感情在这一瞬间达到了顶峰,似燃烧的火焰,热烈而灼热。它们挤满了无尘的内心,饱胀的像是马上要喷涌而出。
无尘极力克制,他闭了闭眼,遮去眼底翻滚的欲望。理智化为囚笼,将所有的心绪一一囚禁,再抬眼时,他又恢复了一贯的淡雅温和。
他移开自己的视线,问道:“倘若魔情宗和魔族开战,你会怎么选?”
无尘放弃欺瞒,而是选择坦诚。
凌玉尘不以为然道:“魔情宗又不是我说了算,我做不了那群人的主,也不想做。我只需要划划水,在需要站出来的时候站出来就好了。”
魔情宗算不得名门正派,一直以来的名声是和三尸宗并列,它和名门正派交情不深,和魔族没有化不开的仇怨,位置可左可右。
如果对手是陆行渊,凌玉尘选择躺平,等魔情宗被打的毫无还手之力后,自然有人找他当说客。
无尘愣了一下,凌玉尘的回答比他预想的简单多了,凌玉尘心里跟明镜似的,根本不在乎开战。
“你怎么突然想起来问我这事?”凌玉尘总算回味过来一丝的不对劲,一个念头从他脑海中闪过,他神情古怪道:“你难道是在担心魔族和佛宗开战,你不知道该如何选择?”
一边是大义,一边是朋友,这对无尘而言的确是个难题。
凌玉尘默了一下,道:“要不你和我去魔情宗住两天,先避一避……”
凌玉尘话音未落,就觉得这形容格外熟悉。他仔细一想,这不就是自己现在的处境?
无尘突然好心要他留下来,只怕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凌玉尘顿时哑然,他和无尘想到一块去了,但他并没有感到欣喜,因为在他眼里,佛宗不可能妥协,他们和魔族免不了有一场恶战。
无尘把他留下来,是想对付陆行渊还是想劝佛宗?
凌玉尘有些不确定了。
无尘看穿他的担忧,别有深意道:“佛宗的立场从未改变过。”
陆行渊和谢陵并没有回魔族,他们离开荒域前给梅洛雪传了信,经饶河转道御兽宗。
白泽这个身份在秘境中已经被谢遥看破,陆行渊没有继续隐藏的必要,他先拜访了程修,让他有个心理准备,然后回到二级宗门拜见师尊。
谢遥尚未对御兽宗内部点破他的身份,所以御兽宗还不知道白泽就是陆行渊。
不过当初一起进入秘境的人看过“白泽”的真面目,说他英武不凡,容貌早已恢复,这让不少好事之徒想要一探究竟,却撞上他依旧戴着面具,心生疑惑。
那些探究的视线格外□□,陆行渊只当没看见。
他带着谢陵径直回了舒长老的山头,名义上的那些师兄师姐依旧在外历练,没有回来,偌大的山峰上只有舒长老和他的狐狸。
舒长老看见陆行渊有些惊讶:“你怎么回来了?”
陆行渊正要解释,舒长老一摆手,道:“算了,不重要。既然回来了,那就收拾收拾,随我们去一趟总部。”
东皇钟现世,各方势力动荡,御兽宗不可避免地受到波及。不日前御兽宗各二级分宗宗主接到指示,前往总部共商大计。
林倾山点了舒长老随行,陆行渊再晚点,说不定他们已经走了。
林宗主准备了飞兽,舒长老正要过去和他汇合。提到这长翅膀的东西,舒长老有意看了陆行渊一眼,面色古怪道:“我听红长老提及魔尊也有一头鸟兽,形似蛊雕,”
御兽宗的弟子对这些奇珍异兽格外敏感,如果是别的鸟,舒长老还不会过问,偏偏是蛊雕。
这种妖兽的珍稀程度世间仅有,舒长老也只是在徒弟这里瞧见过,他以为这便是唯一,没想到陆行渊神通广大,竟然也收服了一头。
而且从红尺素的描述来看,他手上的那头还是成年蛊雕,吞云行雷不在话下。
至于自己徒弟手上这个……
舒长老想到见面就先喷他一口雷的疾风,嘴角微抽,不忍打击自己徒弟的积极性。
陆行渊听出舒长老的弦外之音,这是担心他因为别人的天赋而生出攀比之心,导致道心受损。
陆行渊心里一暖,暗示道:“疾风以雷为食,在雷云中成长,如今已是今非昔比,师尊不用担心。”
舒长老以为陆行渊是为了让他宽心,沉默了一会儿,道:“蛊雕食惊雷,普通凡雷对它没有太大的作用。御兽宗内豢养了不少雷系妖兽,有一个自己的雷池。这次回去,我找宗主通融一二,让你带蛊雕进去历练。”
御兽宗的这片雷池来之不易,平日管理十分严格,只对有贡献的雷系妖兽开放。
陆行渊这个身份入宗晚,这几年还是在皇城混日子,别说是贡献,他和整个宗门的联系都不深。
以他的资历想要进入雷池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但为了让他有一个很好的发展,舒长老还是打算豁出这张老脸,去找熟人通融通融。
舒长老对徒弟虽是放养,但在徒弟需要自己帮忙的时候,他从来不会推脱,而是努力尽一个师父的责任。
陆行渊没有师父,但他给别人当过师父,所以他理解舒长老的用心良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