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老的后事办的很简单,那场雨落了三日,直到沼泽地变成低洼,它才缓缓放晴。
谢陵全程跟着帮忙,妥善安置了蛇族内务。等所有的事情处理完,他才到祭坛寻到陆行渊。
祭坛的阵法被陆行渊全部抹去,只剩下作为基石的石板,上面雨水未干,水面倒映陆行渊孤寂的身影。
他独自一人站在这里,天高地阔,山水寂寥,林间的风透着凉意,一切是那么的安静,又那么的孤独。
谢陵过来时,内心带着思念和欢喜,可看见这一幕,他不由地停下脚步,那一点雀跃逐渐消下去。
上次匆匆相聚,不等互诉衷肠,他又忙于妖族内务,并没有察觉到陆行渊的异样。
此刻站在这里,他才惊觉陆行渊的身上有了些不一样的变化。
他见识过陆行渊的冷漠,淡然,也见过他的笑意和温柔,他离开天衍宗后,逐渐像个活着的人,会表达更多的情绪,不再冷冰冰的。
谢陵知道那是因为魔魂和道骨融合,师无为带给他的创伤被治愈。他不再被困在那个囚笼中,自由而疏狂。
可此刻陆行渊的身上似乎又有了那种被束缚的感觉,他独自一人站在祭台上,像是和这个世界有了隔阂,又把自己困在一个小小的范围内。
谢陵眉心微蹙,顿了顿便快步朝着陆行渊走去。
“师尊!”谢陵扑过去,带着潮意的怀抱让他打了个冷颤。他不由地收紧手臂,把头靠在陆行渊的肩头。
陆行渊微怔,回过神来后抬手揽住他的腰,用下巴蹭了蹭他的狼耳朵,道:“怎么了?事情办的不顺利吗?还是累了?”
熟悉的嗓音从耳边划过,低沉而蛊惑,热气熏红了谢陵的耳朵。
他心跳如雷,那些担忧和害怕在陆行渊的声音里化作一腔执着。他暗暗告诉自己,没关系,不管将来陆行渊要做什么,他都不会放手。
如同陆行渊不惜一切也要把他从囚笼中拉出来那般,大不了就是走一遍陆行渊曾经走过的路,他不会让陆行渊再孤零零的一个人,走的那么艰难。
“怎么不说话?”颈边的气息有些热,陆行渊用手量了一下谢陵削瘦的腰,心里担心他这些天忙里忙外,没有照顾好自己。
谢陵压下心头的万般思绪,轻声道:“有些累,师尊让我再抱一抱。”
陆行渊不禁莞尔,在他耳朵上落下一吻,眼底盈了笑意,道:“好,你想抱多久都可以。”
“那就地老天荒,白首不离。”
陆行渊微顿,垂下眼,长睫遮去眼底的情绪,依旧是宠溺的嗓音,低声在谢陵耳边道:“好!”
蛇族的权利更迭并不影响谢陵后续的安排,墨祁一倒,其他部落根本就不足为惧。曲无忧伤好以后,自告奋勇带队出击,即有私心也是为了能快点结束内乱。
谢陵没再动用魔族的势力,陆行渊留在妖族,他让游风带人回去。
游风想着只剩下一些收尾工作,爽快地答应。
“回去以后在年轻一辈中挑出十来个好手等我,过段时间陪我外出一趟。”陆行渊安排道。“把沈炽叫回来,顺便给结盟的道门传信,过段时间有一个特殊的秘境会开,看他们有没有兴趣。”
仙界的事陆行渊不好明说,只能用秘境代替。他上辈子对仙界一无所知,不是很清楚云棠在中间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她是一直能够打开仙界,还是有什么触发条件?
仙界重开这种事瞒不住,那她有想过瞒着吗?
陆行渊的心里有很多疑问,他住在妖族,说是陪谢陵办事,却大部分时间都在神游天际。
谢陵很快就发现他心不在焉,妖族的事告一段落,分裂的几个族群也被曲无忧打服气,短时间内不会作妖,谢陵正好腾出手来做别的事。
他给琅煌去了信,让琅煌出面震慑。
“师尊,妖族的事情已经忙完了,你有空吗?”
落日的余晖染红了小院,陆行渊坐在廊下,晚霞给他渡了一层金边。
谢陵在他身旁坐下,狼尾巴有意无意地扫过陆行渊的腰。
陆行渊神游的思绪回笼,手一抬就把谢陵的尾巴抓在手心,道:“怎么了?”
谢陵这次独挡一面,陆行渊几乎没插手,听见这话,以为有什么地方需要帮忙。
谢陵的视线撞进陆行渊深邃的眸中,他垂眸看着他,长睫在眼底投下一小片阴影,眼底带着笑意和宠溺。
离得近了,那种深情更加炫目。
陆行渊最近脸上的笑意少了,但面对谢陵,他的姿态总是放松又自然。
谢陵一阵心悸,想找个借口的心思淡了,他坐直身体,凝视陆行渊道:“师尊,你我之间可曾有秘密?”
陆行渊眼神微眯,许是这句话触动了他的思绪,最近的事纷至沓来,他下意识地避开谢陵的视线,捉住他尾巴的手松开。他明显回避,却道:“没有秘密。”
东皇钟的事陆行渊没有办法说出口,他不敢去赌让这个秘密公开的代价。所有人的努力都压在他身上,识破东皇钟不是最终的目的,他们需要做的是打破东皇钟,逃离此地。
大概是不想提这件事的情绪太明显,陆行渊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再看向谢陵时,谢陵脸上的笑意没了,耳朵失落地垂下来,像只没有得到信任的狗狗,神情有些许委屈。
谢陵不明白,以他和陆行渊的关系,还有什么事值得陆行渊对他隐瞒?没由来的,谢陵想到上辈子陆行渊默默给他铺好一切后路,他有些不安。
陆行渊无奈地笑了,他伸手揽过谢陵的肩,把人拥入怀中,二人气息交叠,陆行渊蹭着谢陵的耳朵道:“我只是在想一些事,我记得你说过,上一世仙门短暂开启,只有云……只有我娘从里面出来。你还记得仙门开启的位置吗?”
谢陵有些诧异,但他没有多想,道:“我记得是在烟雨城。当时仙界的开启毫无征兆,而且对修为的限制极高,能进去的起码是渡劫期。”
谢陵还有点印象,实在是那件事太过轰动,云棠的闭口不谈更是让众人充满了好奇。
不过他知道的也就那么多,他当时的情绪已经很不好,杀了陆行渊之后,更是浑浑噩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