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无歧意犹未尽地停住。
其实他的词儿一点也不多,但情绪太饱满太充沛了,就显得格外真诚。
盛明麟笑着,一本正经地道:“你拿过来的这些资料,我都看了,是不是还有?”
他笑着比了比桌上,半开玩笑地道:“这些是不是不收钱的?还有没有要收钱的?”
一口唾沫一个坑
“不收不收!”陆无歧立马道:“我虽然只是个江湖人,却也是一口唾沫一个坑,说不收就肯定不收的。”
团子眼儿迷惘,小小声地道:“一口唾沫,一个坑坑?哇!!”
她大眼来回看地面,大有让他现场表演一个的意思。
盛明麟只听她咕哝,就知道她在想什么,立马道:“珠珠,”他抬起团子胖下巴,让她抬头,对她道:“这不好,没有礼数的,珠珠不能学。”
所以有时候在小孩面前说话是真的要注意,因为这么大的小孩子又不懂好坏,什么都想学,一学就学会。
团子:“哦!”
她小手手指了指陆无歧,意思是这既然是不好的,他为什么还要说呀?
陆无歧立马道:“我错了我错了,我没念过书,又,又没有哥哥,所以不会说话。”
团子恍然大悟,点点头。
盛明麟也有点儿好笑。
陆无歧这也是误打误撞,说进团子心坎里去了,没有哥哥所以不懂,这个团子可太能理解了。
他摸了摸珠珠的呆毛,略微坐正些,给她洗了手,让她自己拿点心吃。
团子还拿出来,一个一个先分过,盛明麟直接张嘴衔了,沈凌绝不甘示弱,过来张嘴接了第二个,霍沉昭和秦江白都是用手接的,陆无歧嘴上说着:“有的重要的事情不能往纸上写,都是口耳相传……”一边用眼角的余光瞧着,隐有期待。
团子居然真的伸着小胖手,递给了他一下。
陆无歧笑得合不拢嘴,飞快地跑上来,双手接了,笑道:“多谢小公主,多谢!嘿嘿。”
团子摆摆小手表示不用谢,然后才开始自己吃。
盛明麟咽了那点心,才问:“那些替身呢?”
陆无歧正色道:“替身的事情,我一开始是真没注意,主要是圣教的事情也没人买过。”
他略微压低声音:“圣教,他们是反贼么,自己就非常小心,所以难查,而且一旦被发现,就有可能结死仇,所以就算我爹,也没有去查过。都是我前两年我刚开始管事的时候,叫我的人试手,才去查的。”
他顿了一下:“替身的告示出了之后,我就叫人去查了,还没有出结果。”
盛明麟道:“这事儿我给你些银子吧,万一你手下的人遇上危险……”
“别,”他还没说完,陆无歧就打断了,扬眉道:“难道江湖人就不是大盛子民了?”
盛明麟一愣。
他发现了,江湖人,跟文人文官,真是大不一样。
文官就差把忠君爱国贴脸上了,天天叭叭叭,而江湖人,却似乎是一个不时兴把忠君爱国说出口的群体,所以陆无歧就是不说“我想为今上效力”这种话,而且在涉及到类似的事情时,还会有一些似乎是自卑的情绪涌现,所以就会表现出一点攻击力。
盛明麟含笑道:“江湖人当然是大盛子民,你我都是正义之师,但人生于世,衣食住行都要银子,锦衣卫干活也是有俸禄的,我总不能让你们出白工。”
“没事儿!”陆无歧道:“咱不差钱儿!”
盛明麟笑道:“皇伯伯若是知道有你这么个迷弟,一定开心的很。”
其实他这句话的意思是,若有机会,我会向皇伯伯举荐你,但因为没有十全把握所以这话不能明说。
结果陆无歧不好意思地道:“皇爷怎么会知道这种小事?”
他顿了一下:“不过也无所谓,我瞧你们顺眼,乐意帮帮你们。你们那天来的时候我就瞧你们俩挺顺眼,不像那些人,他爹也就屁大的官儿,眼睛长在天上,看我们一眼就跟能脏了他的眼一样,明明是来求人的还一副施恩的德性,我呸!这种人,给一万两我也不接他的生意……”
他吐槽了两句,又道:“对了,有一个事,你听了一定高兴!”
盛明麟配合地表示出感兴趣:“哦?”
陆无歧凑过来,小声道:“圣教的人,如今只认令牌不认人!”
盛明麟一挑眉。
陆无歧详细解释:“廖红莲这个人,性子很是别扭,她收干儿子干闺女的时候,那叫一个事必躬亲,基本都会亲自去,可是在别的事情上,又……也不知道算自重身份,还是觉得男女有别?反正就从来不会在普通教众面前露面。”
“所以,大部分教中弟子都不认识她,也不太在意她,反正各个事情都有人管,他们就只认令牌,有银子有令牌就可以。”
他顿了一下:“我才得了消息,说廖红莲,开始给你凑人了,已经凑了不少了。”
他大眼朝他斜了斜,盛明麟心领神会。
这样的情况,会导致大家对圣教的归属感很差,也就是说,等圣教的高手给了他之后,他接管会非常顺利,因为对他们来说,干啥不是干?给谁干活不是干?
盛明麟小声道:“最重要的一点,他们的私矿在哪?”
陆无歧凑过来,说悄悄话:“说真的,这个消息,也就是我,连我爹都不知道!”
团子点心都忘了吃了,也偷偷凑上了一只耳朵,伸长小脖子,专心偷听。
陆无歧瞧见了,偷笑了两声,用传音入密跟盛明麟道:“在青州狼烟台西岭山!据我所知,那里的布政使和当地县令全都被他们喂饱了,所以根本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