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得到了妹妹的特别待遇,珠珠儿一边嚎啕大哭,一边还撑起小身子,伸出小手手摸了摸他的脸,还拍了拍,看着没事儿,才把小脑袋往爹爹怀里一扎,接茬哭。
端王爷看了看漏刻,柔声安抚:“珠珠儿乖乖,不哭了好不好?”
团子一边哭一边道:“珠珠,打又打不过,哭一下下都不行吗?”
“不是不行,”端王爷道:“就是太晚了,老毛猴子都要来了,所以我们先睡觉觉,明天再哭好不好?”
团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老毛猴只,快,快减来!珠珠让一百个老毛猴只去打老妖怪!”
端王爷:“……”
安神汤到最后也没能灌下去,珠珠哭累了才睡着了,眼都哭得跟桃儿一样。
端王爷亲手给闺女擦脸擦手手脚脚,塞进被窝,又瞧了媳妇的胳膊,怒火真是蹭蹭地往上冒,大晚上一点睡意也没有,冲出来质问他儿子:“三个月解决圣教,你把人解决进家里了?”
盛明麟心疼妹妹,刚哭完一场,眼圈还是红的,低着头也不回答。
身为皇家上一代团宠,端王爷脾气还是挺好的,轻易不发疯,但发起疯来逮谁怼谁,墙都得踢两脚,正想再说两句,结果外头谢大将军来了,端王爷只能出去接待。
隔了会儿,皇上也打发人过来问,都打发走了,天都快亮了,外头风声鹤唳兵马来回,但一直没找着人。
珠珠肉肉也系珠珠
盛明麟几个人也没睡,霍沉昭也不敢回院子,叫人拿了药在这边碾,给珠珠做安神糖,预备着明天吃。
盛明麟一晚上耗神太过,头都在隐隐作痛,强打精神给他们说了说陆无歧的事情。
沈凌绝直听得叹为观止,半晌才道:“太可怕了,你也太可怕了,你这样的人一定交不到朋友!大家都这么熟了,套话你是一点没客气啊!”
盛明麟垂了垂眼,没有说话。
霍沉昭放下杯子,用传音入密跟沈凌绝道:“你不要这么说话。”
沈凌绝一愣,转头看他,嘴唇微动,小声道:“我就是……开玩笑。”
霍沉昭仍是用传音入密道:“你平素调侃他弱,他完全不在意,这才是玩笑,但今天这种话,不叫玩笑。明麟也与陆无歧来往过,算得上朋友,他这么做他心里也不舒服,他只是在国事和朋友面前,选择了国事。不然呢,不然他又能怎么办?大家立场不同,难道姑息养奸?等陆无歧自己回过神来,时机已失!!”
“他聪明,善察人心,能第一时间解决问题,这不是他的错。这对于陆无歧来说也不是坏事。所以你这么说太伤人了,这世上没有人真能刀枪不入,你也不能一直有口无心……他不与你计较,你又怎忍让他心里难受?”
沈凌绝沉默了一会儿,挠挠头,跟盛明麟道:“我这句话的意思是,你实在是太聪明了,我就是有点嫉妒,不想直接夸你,所以我就委婉地夸了,你懂吧。”
盛明麟看着他,点了点头,正想说句什么,忽然霍然站起:“不对,韩枕戈呢?怎么还没回来?”
韩枕戈那边放了响箭,锦衣卫去接应。
圣教老祖明显是想调虎离山的,但其实没有调动,霍沉昭几个没离开,但他还是动手了……所以他们一时就没顾上韩枕戈那边儿。
沈凌绝出去问了问,回来道:“一直没回来。”
盛明麟道:“叫人去查!叫人顺着路,去那间院子找啊!”
沈凌绝急匆匆出去吩咐,隔了会儿,才有人来回禀,他们的人一直找到那间院子,才发现,几个锦衣卫全都在院中昏睡着,但,并不见韩枕戈和假老祖。
盛明麟脸都黑了。
这次真的是一败涂地,果然,这种老妖怪,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孰不知,此时,此刻,圣教老祖韩九洲也是这么想的。
真的是一败涂地。
韩九洲一直冲出城外,逃进密林,才终于逃出了盛大威风的追捕,周身无力,直接躺在了长草之中。
头顶是茂密的树木,他双眼渐渐模糊,全身都在控制不住地痉 挛颤抖,面容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暗,变黑,松驰,衰老……
他是个武学奇才,年轻时罕有敌手,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在追求驻颜之术。
后来当他找到了驻颜之术,又觉得有些事情力不从心,开始寻求坚挺持久……再之后又发现自己变老了,开始求长寿。
加上陈善的神药。
这一辈子下来,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体究竟算是怎么了。
反正此刻,针上的毒,他全无感觉,可是受了伤,却令他急速衰老下去。
不必任何人说,他也知道自己大限将至。
来不及了,就用韩枕戈吧。
本来,若能抓到天生神通天生祥瑞的小公主,更加保险,可现在,他自以为必成的出手失败了。
韩枕戈的脸,太有辩识度,端王府的人都认识,很麻烦,但现在,也顾不上了。
毕竟,第一个人太精明了,就算能叫他回来,他也一定不会乖乖听话的。
韩九洲心里想着,一边勉力爬了起来,全身的骨头好像都在咯吱咯吱地响动,他手足并用,狗一样爬了几步,活动开了筋骨,才猛然跃起,身形如风,迅速离开了。
端王府。
虽然晚上喂了两次水,早上起来,珠珠仍旧有点发热。
端王爷都没去上朝,陪着妻女一直睡到日上三竿,等吃过早饭,看闺女没醒,又过来床边陪着。
团子迷迷糊糊又睡了一会儿才张眼,见爹爹在,还怪高兴的,爬呀爬地,爬到爹爹身上,闭上眼睛,热乎乎的小脸,紧紧贴着爹爹。
端王爷心疼得不得了,伸手搂着小团子,眼圈儿都发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