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那人还没回过神来,就觉得自己身不由已地平移了几步,黑袍人步履飘飘地上前,看起来就好像在水面上滑动一般。
众人注目之下,黑袍人忽地好像想起什么,回过头,语声温雅道:“你刚才说的有一点不对……一刀毙命是真,但脑袋我可没有砍过……另外,那个词儿叫做自投罗网,而非渔网。”
他停顿了一下,声音带了一点笑意:“都说我是鱼儿入网,焉知,我不会一遇风云便化龙?”
众人:“……”
不远处,江清阳带着人警戒,瞧得老大不爽,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装得一手好逼!
于是江清阳大声嚷嚷道:“孝子贤孙来吊唁了!!一身黑那一位,请上灵堂,磕头哭灵喽!!”
一边嚷嚷一边飞也似地溜了。
不然占点嘴皮子便宜被他一怒杀了就不划算了。
果然有几个人被他带歪了,道:“哦,原来这身打扮是服丧啊!”
“咋一身黑呢,这是啥地儿的风俗啊!咱这儿不都是一身麻。”
“谁知道呢!脸都遮这么严实,服丧可是够实诚的!估计是实在亲戚!说不定真是孙子!”
不用看都知道,徐景迁一定气坏了。
本来他预想的,一定是他说完,然后走出去没几步,闲人们会猛然醒悟他就是他个凶手,他来了,于是大叫大嚷起来,然后他云淡风轻地走过,片叶不沾身,结果这么一搞……
好在他马上走到祭桌前的时候,有一个锦衣卫迎了上来,朗声道:“徐景迁,你居然真的敢来!!”
大家这才反应过来:“啊!他就是那个凶手!!”
外头轰得一声,遍地沸腾。
徐景迁略微满意,缓步而入。
盛明麟站在灵堂前拱了拱手,就像一个礼貌的主家,招待一个寻常的宾客一般,半句闲话也没有,只道:“来者是客,请客人灵堂上香。”
徐景迁略微一顿。
周围人暗暗警戒,唯恐他当场翻脸。
只有盛明麟淡定之极。
徐景迁是个变态,他要的是那种……别人疯狂嘶吼而我却云淡风轻……那种胜利,所以,在别人云淡风轻的时候,他绝不会掀衣而起说别废话了亮家伙吧!
因为若是这样,他就成了他心里最看不起的失败者。
所以,哪怕他明知道灵堂中有机关,他仍旧十分淡定,也像一个真正的客人一样,接下了他这招:“请世子爷节哀。”
他优雅地上前,慢悠悠进了灵堂。
世子爷法力高强
旁边的人把香递给他,徐景迁便淡定躬了躬身,大模大样把后背亮给了所有人,有恃无恐到了极点。
盛明麟也在外头倾情表演,各种打手势,示意众人准备。
真正的高手,完全可以以耳代目。
徐景迁虽没回头,盛明麟的动作,却尽入他耳中。
徐景迁不疾不徐地上前一步,把香插入,然后转回身,不紧不慢地往外走。
他踩到了门槛。
只听唰的一声响,他脚下一块钉板翻了过来,大片尖钉将将射出,而他却以一种匪夷所思的极速,脚尖一挑,又把那一块钉板翻了回去,只听得噗噗噗噗一阵闷响,尖钉全都射入了地下。
而徐景迁则衣袂飘飘,大步而出,看起来简直潇洒自在之极。
盛明麟“面色一沉”,再次挥手,数个高手扑了上来,徐景迁挥洒自如,打得真是不费吹灰之力。
盛明麟看了一会儿,向后一退,一抬手,院中又哗啦啦翻起了数片一人多高的木板,把这一片围了起来,而官兵们就在木板后头,用机努朝他射去。
盛明麟“松了口气”,大声放狠话道:“我今日必要留下你这贼子的性命!!”
徐景迁轻轻一笑。
盛明麟一失了风度,他立马就找回了那种愉悦感,淡声笑道:“世子爷盛情,某真是愧不敢当,不如这样,世子爷跟某回去玩几天?”
他一边说着,陡然加大了攻势。
不管是围攻他的高手,还是周围的机驽,都无法伤他分毫,他就这么一步一步往盛明麟靠近,而盛明麟“惊慌失措”地连连退后,道:“你敢!你别过来!!”
原来你就这点本事啊!
徐景迁心头轻蔑地想。
就在这时,忽有一人从木板后冒出头来,大声道:“景迁!景迁!!你收手吧!”
徐景迁的身体微不可察地一僵。
那人声音哽咽,大声道:“景迁!爹当年让你去江南,是为了保护你啊!是怕你受流言蜚语之害,你娘临终之前,千叮咛万嘱咐,让爹好好开解你……”
徐景迁动作更是沉滞。
哪怕他已经抛弃了本来的身份,但童年的心结是绝不可能忘记的,所以,就算是再高的高手,也会有些微的失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