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来,又跟他道:“就那个小姑娘,生辰和大哥祭日一样的那个,我叫人查了查,拿过来看看。”
郑忠顺赶紧过来,把查到的消息送上。
盛明麟也凑着他爹的手在看。
大面上的消息,跟他们知道的差不多,只多了一些小细节。
譬如,江明月被送出去之后,认了一个女道士当干娘,那女道士,道号叫白藕,在当地十分有名,据说很会算命,因为长年住在山洞里,被当地人称之为洞中仙,所以又叫她白藕仙姑。
据说接江明月回来的时候,也把白藕仙姑一起请了回来,如今就在京城外头住着,江明月还时常去拜见。
盛明麟忍不住吐槽:“洞中仙,那她能不能让树上长盐碗里生酒?”
他说的是《太平广记》里头的洞仙。
但看下去,这白藕仙姑似乎确实有点本事,她眼睛是瞎的,做事却不受影响,而且算命确实准,所以连武安伯夫人都拿她当贵宾待。
明熙帝道:“当时咱看了之后,还想起来一件事。”
太祖爷对前太子,那是真爱,太祖爷其实对孩子都挺不错,但怎么也比不上对前太子。
所以,前太子死后,太祖爷是真的伤心极了。
在意外遇到江明月之后,太祖爷还梦到了前太子,当时还跟明熙帝说,觉得这小姑娘跟皇家有缘。
其实太祖爷的意思,就是让她嫁入皇家。
明熙帝对前太子并没有什么嫉恨什么的,但是呢,恰好年龄不合适,四皇子比她大五岁,太大,五皇子却又小了,正好卡到中间。
明熙帝这么说了之后,太祖爷居然说,把她收为义女。
明熙帝觉得十分奇怪。
因为他和他爹,都属于那种非常务实的人,务实这种事情,体现在方方面面,比如说抠门儿,抠门儿,和抠门儿。
这又不是前太子,只是一个路人,好处他儿子/大哥又拿不到,却要把好处给一个路人?
多一个公主不就得多出一份嫁妆?多造一个公主府?多花一份钱?
她又啥也不能干?这不划算啊!
当时他就觉得他爹是老糊涂了,就给他算了这笔帐,一边还很感性地说了一句话:“大哥离开的时候,回头看着黄泉路上,这么多人赶赴人间,也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
太祖爷当时就感同身受了。
于是瞬间就觉得,这小姑娘跟他儿子死同时不是好缘份还很膈应了。
可是郡主已经封了,又不能朝令夕改,于是啥也没再给,就一个空名儿,连衣裳首饰都没有赏过。
只是一件小事儿,明熙帝自己都忘了,查到这儿,才想了起来。
几人吐槽了几句,盛明麟道:“看来如果有什么,关键就是这个白藕仙姑了。”
明熙帝道:“嗯。”
盛明麟就没再多说,准备回去找长目飞耳楼的人也帮着查查。
端王爷忽然抖了抖那张纸,道:“这个查得不够细,关键的没查到啊。”
可怜的四皇子
盛明麟也正在想这个问题,正想说话,就听端王爷自己道:“要查查她平素跟什么人来往!细查!查清楚!”
孙引璋长相平平,无财无势,江明月肯定是看不上的,可她撺掇的如此熟练大胆,明显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儿……所以,她认识的少年郎应该不止孙引璋一个,所以查一查倒也可以。
但是,盛明麟问:“这很关键吗?”
“所以就说,你还太年轻,”端王爷当场就嘚瑟起来了,拍了拍他的肩,背着手道:“你怎么连这个也不懂?他们搞这种玄之又玄的事儿,肯定不能以常理来推断啊!江明月见到太祖爷,就凭一颗痣,混了一个郡主当,你们不会以为这是巧合吧?我觉得这肯定是算出来的,或者用了什么奇怪的手段!”
“所以,对付这种人,一定要细心!什么生辰八字啊!佩在身上的饰物啊!还有她平常接触的人的生辰八字啊,住的地方的风水啊,甚至祖坟的风水什么的,全都非常关键!必须得好生查!”
四皇子和盛明麟都不由得严肃点头,觉得他说的有道理。
然后明熙帝淡定拆他台:“明麟,你回家去你爹的书房找找,角落里有个书架子,上头全是话本子,你多看几本,说的比他还唬人。”
盛明麟:“……”
端王爷不服:“四哥,你这么说就不对了,话本子也是人写的,写话本子的也有和尚道士,写出这些手段,也是为了警醒世人!比起一些高僧出言含而不露,有时候通过话本子来了解,也不失为一种有效的途径。”
明熙帝不以为然,笑着跟盛明麟道:“你爹年轻时,就爱看话本子,还专爱看这种神神鬼鬼的,在宫里,你们皇爷爷不叫看,去了咱那儿没白没黑的看,看得晚上害怕睡不着,叫我陪他睡,我陪了两晚上不想陪了,晚上他就把四郎抱去了。”
端王爷一点不觉得不好意思,哈哈地笑道:“说真的,仁儿虽然大一点儿,但抱着真不如理儿壮胆,我抱了仁儿去,我们两个只能抱在一起瑟瑟发抖,但抱了理儿去,他那会儿好像才六七岁?小小人儿,一本正经地坐在被子里,翻着书,然后问我:‘那道士之前明明说只是订亲还不算他家的人,为何祖坟出事,那姑娘也要受连累?’”
他随说随笑:“我记得特别清楚,总之他就一边翻,一边一条一条地提出不对之处,最后拍拍我的被子,跟我说,五叔,别怕,这都是假的。我就会觉得自己很傻哈哈哈哈,但,明知道是假的,我还是挺害怕,就紧紧抱着他,理儿也不挣扎,就‘唉!’一声,叹口气,就跟个小大人一样……哈哈哈哈你还记得不?”
四皇子被他说得也有点儿好笑:“记得,有一个属名叶道人的,似乎写得还不错,没有自相矛盾的地方。”
“对对!”端王爷笑道:“他写得新奇但不怎么吓人,但如今好像不写了。”
几人说个不停,团子最爱听大人说事儿,缩在皇伯伯膝上,大眼扑闪扑闪地偷听,终于忍不住小声问:“那,四锅锅,你不怕怕吗?”
“不怕,”四皇子摇了摇头:“明知是假的,为何要怕?就算不是假的,怕又没用,为何要怕?”
团子争辩:“可系怕怕,跟别的系情又没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