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力继续道:“有什么要卖力气的,你说话就行。”
谈栩然感激的对甘力点点头,待他们离去后,对着镜子哭了几番,挑出最悲痛,最惹人怜的一张哭脸,又痛吟了一声,“七叔,六郎撇下我去了啊!”
她瞧着镜中模样,还算满意。
作者有话说:
说是女主不好直接杀人,就改了改,让他咎由自取吧
没死?
外头潮寒,可为表自己丧夫之痛又不好穿斗篷,谈栩然只穿着件薄袄,一路朝最近的族叔家中奔去。
陈砚墨的年纪同陈舍微一般大,只是辈分高,且他早早的中了举,在族中说话也颇有些分量。
陈舍微一脉人丁单薄,在族中人微言轻,不过陈砚墨此人品性温厚高洁,不似旁人那么势力眼,偶有照拂,也将陈舍微的几亩薄田记在了他名下,免收税款。
前世陈舍微强令谈栩然改嫁,他也曾反对,只是去京城参加春试,回来时被陈舍微瞒骗,只说谈栩然已经再嫁。
而后过了三年,陈砚墨与人谈买卖应酬进了青楼,这才见到谈栩然,得知陈舍微的无耻行径,可谈栩然已无法赎身。
陈砚墨回来后将陈舍微告到族中去,令他除族,可陈舍微的新夫人虽是商贾出身,却是财大气粗,银钱开路,竟让族老松口,只罚了他跪祭先祖,以述己过。
两家虽离得不远,但谈栩然为了求戏真边哭边跑,到人家门口时又因太过入戏,差点瘫软。
“七叔,六郎撇下我去了啊!”
陈砚墨虽惊讶,但陈舍微毕竟久病多时,也不十分的意外,见状便让夫人曲氏搀了谈栩然,匆匆往陈家赶。
谈栩然一路都在落泪,眼泪珍珠一般,滚圆剔透。
曲氏容貌平平,一贯羡她貌美,此时虽替她伤怀,却也暗自瞥她,心道,“这般年岁,又是狐媚样貌,如何守得住寡?”
她心中这般想,却做出一副端庄持重的姿态,搀了谈栩然道:
“侄媳不要太过伤心,你且还不算天下最苦,不如就将阿绛和守年的婚事坐定,你年岁轻,自还有你的好去处。这么一想,人的日子就有盼头了。”
谈栩然用帕子拭泪,那滚烫的眼泪落下去,溅出冰刺般的尖利冷酷。
她的阿绛才七岁,可美人坯子藏不住,生得玉雕娃娃一般,多少人或真或假的要跟谈栩然议娃娃亲。
曲氏从前也提过这事,被谈栩然婉拒了,她竟敢趁火打劫,借着陈舍微的死给她娘家侄子做亲!
曲氏见她不接话,心中有些不快,但转念一想,孤女寡母,要她的女儿就算不错了,哪里由得她做主,便又顺气了。
陈舍微这个做爹的一向不理事,终日怀念公爹还在时的勉强撑住的富贵,整日吃现成喝现成,学识半桶水,整日没事做,便是吹牛皮也吹不过别人。
他一贯嫌弃陈绛是个女儿,终日没个好脸色,稍稍行差踏错就要训人,陈绛一贯与他不亲昵。
陈砚墨大步流星的走在前头,曲氏一双缠过的足,走不快,这出来的急切,又忘了喊轿子,后半段路倒是谈栩然搀着她走。
谈栩然就见陈砚墨推开房门,她自然也急着想跟进去,被却曲氏拖得慢行。
屋里传来一声惊呼,谈栩然一愣,像是陈砚墨的声音。
难道没死!?
天灵盖似乎叫人敲了一记,谈栩然从头麻到脚。
曲氏吓得颤颤巍巍,不敢进来,屋里的地毯早就卷了卖掉,谈栩然一脚踩得实在,还算稳住。
她往那虚虚实实的绯色帷帐后头一看,床上本该死透的尸体竟坐了起来。
谈栩然甚至能看见陈舍微那双异常黑的眸子透过帷帐,正死死的盯着她看。
陈砚墨眉头蹙着,对谈栩然道:“你过来看看,阿禄好像有些不对劲。”
谈栩然白了一张脸,又稳住心神,铡刀没落下来之前,她都不认!陈舍微先欠了她的,她怕什么!?
‘陈舍微’的确是死而复生了,睁着一双眼,正满目惶惑的看着她。
娇花一般的面孔从帷帐后移出,盈盈含泪秋水瞳,美得更是真切。
‘陈舍微’张了张嘴,眸中闪过一丝惊艳。
三人静默对视良久,陈砚墨终于忍不住开了口,道:“阿禄,你怎么了?方才谈氏说你,说你自己想不开,吃了含蜜的肉脯,一时,呃,一时厥过去了。”
“梦,梦魇着了。”‘陈舍微’低声道,擦了擦满额的汗,觑了谈栩然一眼。
两人皆做鬼,不敢心虚,便都对上了眼,牢牢盯着对方看。
谈栩然警惕非常,可陈舍微只捂着脑袋说头痛,蜷在被褥中不肯见人,并没声嘶力竭的吼叫要将她企图杀夫之事昭告天下,更没拖着病体残躯要杀了她。
谈栩然心中惊骇,只是转念一想,她又没下毒,肉脯也是他自去偷来吃的,管他做什么戏,大不了日后想得周全一些,再杀他一回便是!
“看来是我吓得失了分寸,扰了七叔一遭。”谈栩然做出一副喜极而泣的样子,道:“请叔叔、叔母外间吃茶。”
她顿了顿,斜睨了‘陈舍微’一眼,道:“六郎,你且再睡会子,我去温了粥与你吃。”
陈舍微闷哼一声,只是谈栩然掩门那一刹那,陈舍微猛地将厚毛褥掀开,嘟囔道:“热死了。”
声调语气生机盎然,与那病鬼平日里奄奄一息的口吻半分不像。
谈栩然微微蹙眉,很有些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