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么几个好色之徒顺着人流过来,就爱在女眷身上磨蹭。
陈舍微护着谈栩然躲开,结果三人一不小心,卷进了一支傩舞队里。
无数张鬼面交织而过,红发赤目,橙面黑唇,獠牙长角,猪鼻拱嘴,挑目尖腮,似人又似兽。
陈绛怕得很,但又好奇,捂着眼睛盯着看,面具底下毕竟是人,大开大合的舞姿还有些豪迈气,抵消了几分诡异之感。
褚色面具的牛角怪看身量还是个少年,作势要用角来顶陈绛,陈绛只缩了一缩,又笑了起来。
倒是陈舍微被他这个动作惊得往后一仰,一张带着书生帽的面具从他身前掠过,这倒是个人模样,只是突眼爆唇,喉间插着一枚长箭,竟是濒死之态。
这狰狞的鬼面晃过,密密麻麻的人头一层摞一层,大多都面上带笑,喜洋洋的看着这队傩舞,唯有站在最末巷弄口的一个女人,那目光怨毒的似毒蜂微针一般,直刺向陈舍微……
不对。
陈舍微侧眸望去,她看的是谈栩然。
奸情
这女人生了张寻常面孔,平而淡的眉眼,小而扁的鼻子,嘴巴并不很小,只是薄得很,一抿就没了。
唯有那眼神刺目,如尖针般挑进陈舍微的脑子里,只把原身那段记忆剜出来。
陈舍微头脑一麻,靠!这是原身女并头啊!
谈栩然见陈舍微的表情仿佛见了鬼一般,心中洞悉了一切。
这也是好笑,眼下鬼面正如流水一般将他们围裹着,他不怕,倒是活生生的一个人,吓得他冷汗凝如小豆。
“夫人,咱们先回家吧。”他强作镇定道。
谈栩然似乎兴致正浓,蓝面虎目将军头顶的翎羽从她掌心拂过,陈舍微见她目光定定的,心道不好。
果然就见谈栩然露出个疏离浅淡的笑来,从傩舞队里走出来,对着那女人边上的另一人道:“小姑姑是什么时候回来的,真是许久不见了。”
他俩是被陈绛捆在一根绳上的蚂蚱,陈舍微只得跟着向前,这才发觉陈砚方的亲妹子陈姝也在那,大约是回来省亲的。
那女人叫做高宜春,通判家隔房的小姐,这一房原是经商的,可惜父母早逝,只留了她一人,故而家资丰厚,若谁能做了她的郎君,可实在是如意了。
陈砚儒春日里过寿,高宜春也来了,在寿宴上与陈舍微见了一面,就瞧上他了。
别看陈舍微样样不成,脸蛋却是很合高宜春的心意。
高宜春动了心思要嫁陈舍微,陈姝却不想便宜了他,直到高宜春许诺事成之后,予她三百两兼一所泉州的宅院,陈姝才做起这拉媒保纤事情。
陈姝虽高了一辈,但因是这一辈中最小的,又往年轻里打扮,瞧着与高宜春也是一般大小,听见谈栩然的问候,她上下扫了一眼,才从鼻孔中轻哼一个‘嗯’。
高宜春这是头一次见谈栩然,没想到她有这样好的一张脸蛋,咬牙咬得腮帮都方了。
蓦地,她想到什么,垂眸盯着谈栩然的裙摆看。
谈栩然站得稳当,裙摆服帖,不论高宜春想看什么,她都是看不见的。
可高宜春却像掌握了什么辛秘一般,有些得意的抬眼瞧着谈栩然,又斜了陈舍微一眼,声色浮软的说:“瞧这鬼热闹,我这脚可是受不住了,马车又歇在外头进不来,这可怎么好?”
好死不死的,陈舍微还真知道她在暗示什么。
原身与高宜春有书信往来,曾言谈栩然一双天足粗丑。
高宜春也不是个矜持的,当即送了个密封的匣子来,打开一瞧,正是一只小如杯口的三寸金莲。
陈舍微想起那只小鞋就掩在一堆春宫书画后边,心中更是焦灼不安,恨不能此时就飞回家去,找到烧掉!
高宜春原本就与陈舍微约了今日花棚会见面,可他却带了妻女同行,这已让她恼怒,此时又对她的暗示充耳不闻,心中更是大为不快。
高宜春哪把个没有倚仗的谈栩然放在眼里,睨了陈姝一眼。
陈姝暗骂这贱人发春,面上勉强笑笑,对谈栩然道:“这家粿店的清茉莉和白年糕可尝过?”
谈栩然自然要遂她甘愿做淫媒的心意,说还未尝过,撇下了被陈姝吩咐要送高宜春上马车的陈舍微,自己带着陈绛进粿店了。
陈舍微一时回不过神来,就叫高宜春往巷弄里一拽。
穿过这条窄小的巷子,这头光明热闹,那头静谧黑暗,只有高宜春的仆妇手上提着一盏灯笼。
其实马车就停在后街上,高宜春扯谎呢。
陈舍微送了她上马车就要走,岂料那仆妇好大的蛮力,径直将他推了进去。
高宜春可算是等着了,展开双臂紧紧搂住陈舍微,泣声道:“六郎这是什么意思?”
方才那一幕幕,高宜春很是不满,可与他贴得近,又喜得心尖发颤。
陈舍微就觉得女人微凉的指腹剐蹭过他的耳廓,惊得头发都要竖起来了,连忙将其推开,飞快的说:
“往日种种皆是过错,我有家室,不该与你纠缠许多,高小姐你年华大好,不要错系情丝,以今夜为界,你我明朝起再无瓜葛。”
高宜春听得心中酸辣无比,再度扑进陈舍微怀里,哭道:
“六郎怎就这样弃了我?你莫不是失心疯了,要守着那个大脚粗妇捱苦日子?大过年的,瞧你身上还穿旧袄,奴要疼煞了。”
她一边哭,一边伸手飞快又灵巧的抿掉陈舍微胸口的几粒扣子,将手探了进去。
陈舍微毕竟是男人,即便体弱,没有挣脱不开一个女人的道理。当即就死拽了高宜春的腕子,将她甩到车厢另一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