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舍微略感遗憾的吃着,也决定回家之后一定要做一锅沸腾鱼、番茄鱼来吃。
茶足饭饱,小院荷香四溢,连带着原本燥热难眠的夏夜也宜人了几分。
陈舍微躺在席上,侧身看着谈栩然纤长的睫交叠合着,他知道她也没睡,就道:“等今年收了银子,算算能不能在沁园边上买一个小院吧。我让果儿也打听了,大院子委实贵,不过小院还行,咱们买得起,春汛秋汛时住在泉溪,其实我心里有些不安。”
明年,第三年,倭寇流窜的那一年,陈绛丢的那一年。
谈栩然睁开眼眸,眸中莹亮有月色。
“春汛秋汛,倒恰好避开荷花最美的时候。”
“这有什么,夏日里也可来避暑啊。”
谈栩然绽开一个笑,比整墙的月季雅,也比一湖的荷花艳。
陈舍微轻轻的凑了过来,用微凉的鼻尖碰了碰她的鼻尖,不必亲吻,这样也很好。
两人双双合了眼,睡在这一片荷香月夜中。
这厢两人同坠好梦,那厢两人却还没什么睡意。
曲氏一则因明日是女儿盛大的满月宴席所以兴奋,二则因为陈砚墨因此事赶了回来,半年了,她因渴盼抚慰而在深夜盛装。
其实女儿快两个月了,满月宴之所以拖到现在,就是为了等陈砚墨。
曲氏问了大夫,说她月子里养得好,可以再度有孕。
虽说一夜同床也不一定能怀,但陈砚墨过了满月宴就要走,她必须要做。
脂粉香气在夏夜显得格外粘稠浓郁,叫人觉得浑身不适。
陈砚墨本就因为陈舍微在外头另外租了院子,连带着谈栩然也未留宿而不快,此时睁开眼,看着半跪着探过身子想来亲吻自己的曲氏,更是不掩厌恶之色。
曲氏觉察到他的不喜,心中也愤然有怒,忍了忍,柔声道:“夫君难道不想要个儿子?”
陈砚墨冷嗤一声,道:“难道我想要,你就生的出来?”
“生孩子本就有男有女,我既能生,自然也能生出男孩来。”曲氏有些不服气的说。
陈砚墨坐起身,借着薄帐外透进来的月色,上下打量了曲氏一眼,漂亮的眸子透出残忍的笑意来。
“我看,是你这身子犯了贱,借着传宗接代的由头,只想快活吧?”
这话好似一根恶毒的鞭子,狠狠抽在曲氏身上,她整个人都一颤,掀了帐子要出去,却被陈砚墨一把扯住头发往回拽。
“爷问你话,你怎么不答?”陈砚墨压在她身上,睨着她道。
这样一个肆意折辱她的人,可她偏喜欢,曲氏也觉得自己很贱,可又能怎么办呢?
盖头一掀,她看着那张俊美无双的面孔,满心的喜悦到现在也未消退。
曲氏紧紧的闭上了眼,任由眼泪从眼角淌出。
一块湿冷的帕子甩在了曲氏面上,陈砚墨极温柔的替她一点点擦掉面上的眼泪和脂粉。
“我不喜欢这些,”他半垂了眼帘,眼神被睫毛一遮,显出一种虚幻的真情来,“只消在这处,这处晕上些胭脂就好。”
他点了点曲氏的眼尾和唇腮,曲氏有种幡然醒悟的感觉,她颤声问:“爷是要我学了您养在漳州的那个贱婢打扮?”
曲氏知道他在漳州养了个人,没名没分,就是个暖床的,她也不是很介意,只是听耳目来报,说陈砚墨与她行房次数很频繁,虽说每夜都不曾留宿,但到底是留了种的。
孩子并不是曲氏最担心的,因为族里不可能认一个私生子。
只是她不知那贱婢的模样是否真那么出众,如此缠得住陈砚墨。
听到曲氏这样问,陈砚墨却没有一点发怒的意思,反而抚弄着她的面庞温声道:“是叫你仿着爷喜欢的样子打扮。”
‘原是爷本就喜欢这样的。’
曲氏心里稍微好受了一些,搂了陈砚墨的脖颈道:“奴知道了。”
陈砚墨似乎是满意她的娇柔,曲氏在外古板克己,在床帏后又浪荡,其实颇有种割裂的妖娆滋味。
陈砚墨给了她想要的,见她喘着湿暖的气息要来搂抱,一把钳了她的脖子道:“我不在家,你给我老实些,别弄些什么脏东西进家宅。”
曲氏身上飞快的冷了几分,她强笑道:“爷瞎想什么呢?奴最是恪守妇道,您不在家,我除了女儿,就是管事儿,再就是去佛堂,您还红口白牙的冤枉奴。”
“哼。”陈砚墨躺下歇了,道:“你自己清楚就好,有个什么行差踏错的,可没有去铜庵堂的好福气。”
方才躯体相融的热度全然消退了,曲氏只觉得心头一阵阵的发冷。
陈砚墨在漳州明目张胆的养人,她老老实实的怀胎产女,丫头不怜她,生叫她疼了两天两夜。
他不喜女孩也就罢了,男人总是这样的,可一回来就冷言冷语没个好话,求来一番温存后随即就是敲打。
曲氏背过身去,默默用被角拭泪,心中爱恨交织,此消彼长。
清茶和玻璃乳鸽
不管这夫妻二人夜里是什么情状, 女儿满月宴,双双站在一处笑脸迎人, 看起来总是琴瑟和鸣的。
曲氏的眼睛总在陈绛的假小脚上打转, 似乎是满意,陈舍微给她女儿一个金锁,她回给陈绛两颗金粿儿, 两相抵消,陈舍微没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