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节(2/2)

石桌边上的一个妇人急忙起身要推他回去,那小少爷却动作极快的推着轮椅后退,见他快要跌进花坛里了,那妇人忙住脚。

陈绛不解的看着,就见那个唤做‘守年’的小少爷一转脸,望了过来。

大约是不怎么出门的缘故,他生得很白,瞳仁透亮,像一杯浅泡的茶,又像猫儿的琥珀眼。

“你可愿嫁个瘸子?”

突兀的一句话。

陈绛往自己身后看了看,见那婢女低着头,她有点摸不着头脑,侧身让了让,指着婢女对那小少爷道:“你问她?”

那小少爷默了一瞬,笑了起来,露出两颗尖尖的犬齿,终于有了几分这年纪该有的可爱。

“不是,我在问你,你被我姑姑使人骗来的吧。她一直说你生得很美,家世又一般,所以配我最合适!”

“守年!”那妇人高声呵道,但她其实对这个儿子,没有一点办法。

“娘。”曲守年平静的说:“既然是娶妻,那是要过一辈子的,我总得问清楚才好,我可不要娶个仇人。”

陈绛有点明白了,她没怎么想就道:“我是不打算嫁人的。”

“这是蠢话!”那妇人对陈绛的相貌是满意的,只是觉得她不够端淑,不过年岁还小,可以教。

陈绛正想说,‘这不是蠢话,我阿爹早说了,他好养我一辈子的!’

但转念一想,又觉得这话说出去,可能会添了不必要的麻烦,就一歪首,看向那小少爷,道:“多谢你来问我,我同你讲,我不愿。”

她说这话时,一阵风从背后吹来,拂过她,又袭到曲守年面上。

曲守年嗅问着这股忽然而至的花香,觉得心中莫名失落,其实她的回答在他意料之中,初次见面,他又是个瘸子,自然不嫁。

陈绛福了福,很干脆的转身离去。

吴燕子和随后而至的阿巧急的团团转,吴燕子道:“姑娘,只是替你端了一碗凉茶去,你怎么就不见了呢?”

陈绛想了想,只道:“蒙着眼转圈,人都晕乎了,这姐姐也不清楚路,给我带到七婶娘家人院里去了。”

说着,身后有个体面的婆子追上来,捧着个坛子递给陈绛,道:“方才是我们小少爷唐突了,还望姑娘不要怪罪,这是上好的岩蜜,我们夫人说,权当做谢罪了。”

陈绛听见是蜜,纵然也知道岩蜜难得,但下意识就不想接。

“请转告夫人,曲少爷只是心直口快罢了,不过我方才所言就是所想,请夫人成全。至于这蜜,”陈绛思量着,学了谈栩然的说法,“我近来食蜜总觉喉咙泛痒,想来是没缘分了。”

那婆子听她这样说,也就把手收了回去,道:“既这样,姑娘若还回去吃席,那道玻璃乳鸽可就别再吃了,这菜原是用冰糖做壳的,不过我家姑奶奶待客素来大方,就改用了岩蜜。”

陈绛一愣,稳住神,谢过这婆子,一转身紧攥着吴燕子的腕子道:“快去,叫爹爹千万别吃玻璃乳鸽。”

此时前厅宴席才吃了一大半,今日毕竟是孩子的满月宴,曲氏也算一个重要角色,同陈砚墨两人温声谢了众人的捧场,又说了几句客套热络话,见陈舍微吃东西好似小鸡啄米,那褐红亮皮透着香甜气的烤乳鸽又刚上桌。

“小六,放心吃吧,你这一桌我叮嘱了,还是用冰糖的。”

陈砚墨也望了过来,一张脸喜洋洋的,满是得女的欢愉。

陈舍巷嘟囔道:“那别桌都用的什么?”

他身后有个小厮道:“爷,是岩蜜。”

“那我要吃使了岩蜜的。”陈舍巷道。

菜都是有多的,很快就给陈舍巷端来一只,他两边各扯了一只腿了,嚼了嚼道:“吃不出个什么差啊。”

“反正都是一个甜滋味。”陈舍嗔说着,示意小厮把冰糖壳的乳鸽端到陈舍微跟前。

陈砚墨那张毫无破绽的笑脸从他面前一晃而过。

陈舍微喜欢吃,可更惜命,正想着起身去解手躲过去,吴燕子抱着陈绛赶了回来,陈绛一路穿过人群,从陈舍微身后蹭过来,附耳道:“阿爹,你千万别吃乳鸽,用了岩蜜的。”

“哦是吗?”陈舍微笑了起来,道:“哪有大玉兰?带爹看看去。”

陈绛同陈舍微很自然的离了席,陈舍秋晃晃脑袋,道:“小六就这么一个丫头片子,看他也不急,还宠得跟宝一样。”

曲氏此时还站在男宾这边,周围人声嘈杂,可也不知怎么回事,陈舍秋这话‘滋溜’一下就钻进她耳朵里了。

‘女儿生下来之后,他都没沾过手。’

身侧站着个玉树临风又八面玲珑的如意郎君,曲氏却一转身,觑了眼牵着陈绛走出去,去看那大玉兰的陈舍微,心里不知是个什么滋味。

作者有话说:

还有一更,谢谢小可爱的地雷和手榴弹,ua! (╯3╰)

沐浴和海胆饺子

这一席吃完, 有几房人都要走,陈舍微自然也想脚底抹油, 溜之大吉。

“你在泉州又无事, 走得这么快做什么?”陈砚墨施施然斟茶,“沁园荷花不会晚了几个时辰就败落。”

这厅里人渐稀疏,陈舍秋、陈舍巷几个吃醉了酒, 去厢房歇了,还有几人三三两两的凑在一块说些笑话。

陈砚墨毕竟年岁同他们相当, 平日不似大房二房那几个长辈一般严苛肃穆, 所以除了如坐针毡的陈舍微, 旁人在美酒佳肴的伺候下都显得十分松泛。

“七叔倒同五哥一般,时时刻刻把眼睛落在侄儿身上。”陈舍微看着陈砚墨,扬起一张假惺惺的笑脸道:“夏日潮闷, 只盼着同妻女泛舟莲湖之上,得些凉风快意, 总好过在此苦坐。”

“我又没罚你抄经写文, 何来苦坐?”陈砚墨换了便衣, 一袭白衫蓝袍,这人模狗样的东西, 真能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