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说呢,我就说呢!你怎么就这么心狂呢!?你可真敢想啊?!”
吴大娘知道,等于全家人都知道了。
“要不,爹替你同六少说说去?”
吴老爷子很久没嚼烟了,这回也拣了一根陈舍微送他的烟卷,笨拙的夹着抽了两口又按在茶托里掐灭了。
吴缸一个劲摇头,看得大家都着急。
“等忙过这阵,我找个机会开口。”难得听吴缸这样小声小气的说话,一听心里就没底。
吴老娘愁啊,可也不敢越过他擅自有什么行动。
六少六少叫得热络,真叫吴老娘登门求媳妇?她没这个胆。
“那可说话算数,你的年岁真是不能拖了,燕儿年尾也要嫁到王家去了,家里就你还孤零零的,叫娘心里怎么好受呢?”
这话说得吴老娘都开始抹眼泪了,吴缸最怕女人哭了,只好再三保证,忙过这阵,一定会去探口风。
“要是六少不答应,你心里也别落沙,还是要替六少好生张罗着。”吴老爹接着补了一句。
吴缸想也没想就道:“这个自然,爹您放心。”
吴老娘接着道:“也要歇了这份心!回来说亲!”
吴缸却跟死了的蚌一样,嘴闭得紧。
俩老人家没想那么细,倒是何氏在旁听着,想着那姑娘肯定不是六少身边伺候的,就跟着吴缸走到了院里,问:“老三,那姑娘是不是六夫人身边的?”
吴缸不语,等同默认了。
他见何氏若有所思的样子,忙道:“嫂子,你可别去胡问。”
“我晓得。”何氏应着,心里却道,‘我何必胡问呢!我问燕儿不就是了?’
作者有话说:
淡菜不知道内陆的小可爱晓不晓得,
是一种贝类来的。
丁香和茉莉
一家三口在小楼住着, 大宅正屋里也渐次添新,家具陈设都是谈栩然挑选的, 陈舍微不插手, 但其他砖瓦木构方面的事情,可谓是十分挑剔,连带着郭果儿更是严苛, 丝毫不马虎。
主家要求高,对于匠人来说自然难办, 可人家大方啊!
茶水浓甘, 口粮鲜腴, 耗费的精力都能得来丰厚的回报,也就没有什么怨言了。
刨子一下一下的推磨着,木花卷儿贴着地滚做一堆, 又被一阵疾风扬起,从门槛里跌出去, 顺着台阶一路落进天井里。
天井里密密摆着百来盆茉莉, 仿如花海, 拥挤的叫人迈不开腿。
闽地自古就是栽种茉莉花的好地方,细分小类有一百多种。
陈舍微从其中挑出一种双瓣茉莉, 不似别种茉莉唯有清香, 更多一点果子的蜜味。
春日里,吴缸已经把小半的花苗换成了双瓣茉莉,就等着头一批的花茶出来品一品滋味了。
另受蔷薇花露的启发, 陈舍微还在尝试提炼茉莉精油,毕竟是现成的花田, 不如多开发一些品种。
陈舍微自觉会的不多, 又不比旁人油滑, 只好卖苦力气,样样求精。
盆栽的茉莉枝叶簇拥,风也晃荡不开,不过花香摇曳,随之飘散。
原本过分浓密粘稠的花香吹到小楼回廊上的时候,已经被稀释的恰到好处。
谈栩然仰着脖颈,血分聚上下两端,令她迷蒙,只虚眼看着床前圆几上,那盆倒悬的,圆小素白的茉莉花。
浮浮沉沉中,她困惑的想着,‘这样矜持的花,怎么能有这样馥郁的香?’
快意令整个世界都颠倒了,两人耳鬓厮磨时,吟声也低低的,像是给不间断又粘稠的水声做配。
楼下传来院里姑娘们的笑声与说话声,清澈干净的就像茉莉。
院里横着几大板用木框框住的玻璃,玻璃面上涂满油脂,姑娘们正用镊子细细将茉莉花瓣一片片夹贴在其中。
等到花中精华被油脂吸收殆尽,再取出花瓣更换,直到脂膏中浸润茉莉精油,才算成了。
其实做买卖的人不喜欢茉莉,屋堂铺面里更不会摆放茉莉,因为茉莉合了‘没利’的音。
但陈舍微不以为然,茉莉,莫离,多好的意头?
要了命了,她的身子,怎么会藏着这样的极乐之地。
女子的余韵比男子要悠长许多,谈栩然合着眼,被陈舍微拢进怀里轻吻,听他轻喃着‘莫离我’,又激起她魂魄和肉身的一番轻颤。
虽说陈舍微和谈栩然在□□上胡闹惯了,不过小楼僻静,藤松遮掩,不是贴身伺候的仆妇也不准进来,也无外人知道他们如此缠绵,不分昼夜。
等着陈舍微和谈栩然都出去忙事了,阿巧才敢进屋来打理床铺。
小楼里满是茉莉幽幽的香气,无处不在,甚至连床铺上都遗着三两朵被碾压成花痕的茉莉,原本洁白爽利的花瓣已经黄皱,香却未逝去。
阿巧微微红着面,把被子抱到回廊后晾晒,就见吴燕子在院里仰着头,笑道:“巧姐,我娘和嫂嫂来看我了,我去外头见见她们。”
阿巧卷起竹帘点点头,倚着栏杆道:“外院的点心粗糙,你带着花茶细点去招待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