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栩然本也没有打算理会秦管事,听见脚步声渐行渐远,两人更是没了顾忌。
“侧室里有妾小憩的椅榻,郎君可愿屈就?”
陈舍微连连点头,唇舌半分不离,搂抱着往侧室去。
侧室的小窗大胆的敞着,露出玉兰树顶端几朵半开的花。
今年暑热绵长,雨水也多,余韵至今也未消散,将这花树迷惑的都不知时日,春花反在秋日开。
“花谢后,花芽会继续分化,并不碍着它春日再生。”
陈舍微倒在摇椅上,他是背朝窗口的,只是顺着谈栩然修长白皙的脖颈向上,端详着她望向花树时须臾一闪的讶异,就想象到了她看见的场景。
谈栩然正出神,被陈舍微低哑的调门给拽了回来。
留待闽地过冬的雀鸟立在枝头,也贪图身下春色更佳,忍不住再度摇曳起来。
陈舍微余韵未消,强被叠加快意,好些风情从唇缝间满溢出来。
仆妇还在外间整理茶具,他偶尔声高了几分,还要被谈栩然一番‘惩戒’。
虽是罚得眼尾飘红,但真说不上是谁更乐在其中。
若叫旁人晓得也是奇了,女儿都这么大了,竟还是如此恩爱缠绵。
可在谈栩然看来,其实成婚太早,人事不知,哪有什么趣儿可言,眼下才是浓情时候。
陈舍微算是被她一手调弄,完美契合,自然是喜爱无比。
至于旁人,哪还有什么旁人?
幸好是忙里偷闲喂饱了他,不然这几日被冷落着,这又被几个面和心不和的兄弟一块架到饭桌上,陈舍微干坐着,得如熬油一般。
陈舍微许久未见陈砚墨了,他倒是都没什么变化,依旧是人模狗样的。
反之,陈砚墨可不这么看他。
眼神一扫,陈舍秋胳膊肘那故作亲近的一碰,陈舍嗔说话时不由自主微倾的身子,显然都展示了陈舍微在这一帮人中的地位攀升。
而且他还矫情的,倨傲的,做出一副不怎么在意的模样,只用巾帕裹了核桃,细细敲砸着。
“野核桃香,可也太硬了些,叫丫鬟来弄吧。”陈舍秋道。
“大哥等着吃就让丫鬟上手吧。别盯着我这吃了。”陈舍微依着谈栩然的吩咐,不喜不怒,心态平和的道:“我觉得还是自己砸吃起来有趣些。”
陈舍秋笑了起来,招呼了丫鬟砸核桃。
陈砚墨前些日子同陈舍秋聚过一回了,晓得陈舍微这些日子以来,在泉州卫愈发受重用,烟叶铺子也是生意昌隆。
而谈栩然更是肆意妄为,出书不说,还同王吉合伙做买卖,在虫市出出入入。
陈砚墨不明白谈栩然怎么会变得如此不受管教,总觉得症结出在陈舍微身上。
在他眼里,陈舍微哪里还有从前的半分模样,简直像是叫眼下的这个‘陈舍微’夺舍了一般!
这念头在陈砚墨心中盘旋不是一日两日了,他也知道荒唐,故意装醉在陈舍秋几人面前试探。
岂料大家都纷纷赞同,可他们都是笑着说的,到底还是觉得陈舍微前后变化虽大,可也是卧薪尝胆后的蜕变。
毕竟,谁会往借尸还魂上头栽呢?
谈栩然同陈舍微一并进来时,陈砚墨正站在厅堂里,叫丫鬟用个花灯替了鱼灯。
今夜月光这样好,谈栩然姿容胜雪,似从天上宫阙飘然而下。
两相比较,他院里养的那个,简直庸俗不堪。
曲氏在旁幽幽开口,“从前只盯着谈氏的脚,倒是忽略她一张脸,真如瑶池仙子,月宫嫦娥了。小六近些年懂事又上进,体贴入微,养得谈氏愈发水灵动人。女子如花,滋润都写在脸上了,你看她的脸蛋,莹泽得都发光了。”
“浑说个甚!”陈砚墨皱眉,但来不及再斥,陈舍微和谈栩然已经到了跟前。
他不悦的神色也在花灯与明月下,暴露无遗。
谈栩然佯装不解的看向曲氏,曲氏倒是淡定,笑道:“方才只夸几句小六,说他将你宠得这样滋润,你七叔嫌我说话没个长辈样呢!”
陈舍微但笑不语,眼神讥刺。
谈栩然道:“我与婶婶投趣,平日里说话也随意惯了。”
陈砚墨目光柔和的看着她,谈栩然轻飘飘的掠过他,望向陈舍微,笑容难得有几分小鸟依人。
“不过婶婶说的也不错,若没有夫君呵护,我哪里能过得如此惬意舒心的日子?而七叔在外为官,婶婶心中牵挂,”谈栩然牵起曲氏一双手,道:“瞧,原是个正正好的玉镯,这都挂不住腕子了,才换了这只金镯。”
这话分明是暗讽陈砚墨,曲氏反手牵了她,笑道:“就你最疼人,来,后院的香案置上了,你也帮我瞧瞧去,看来缺点什么。”
拜月和惊天之秘
女眷在后头拜月, 男客就在前头闲聊天。
陈砚墨言语尖利,屡屡在公务差事上诘问于陈舍微, 倒像是他的上司。
其实实论起来, 虽说海澄县令多油水,可陈舍微任职于泉州卫,品级又不比陈砚墨低。
大家都有些听出来了, 陈舍秋觉得还挺有意思,一边往嘴里扔核桃, 一边同陈舍稔使眼色。
众人挤眉弄眼的看好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