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瞬间变得伸手不见五指,眼睛还未习惯黑暗,商宁秀没料到他怎么招呼都不打一声就吹了灯,短促地‘啊’了一声,然后就直接被一个温烫的身体给抱了起来,穆雷习惯单手将她夹在腋下,此时两人都只穿了单薄里衣,那相贴的温度愈发真实。
黑暗并没有影响到男人的行走速度,他仿佛并没有受到光线的影响,径自抱着她放到了床上。
这一夜谁都没有再说话。
商宁秀蜷缩在床角边缘一动不动,她背对着穆雷,很快就听见了身后传来了平缓有节奏的呼吸声。
男人入睡得很快,但商宁秀却是心事重重久久难以入眠。
过了今晚,距离他们既定的大婚日子就只剩下一天了,眼看着那支商队明晚将要收市,而她却还没有找到逃走的办法。
商宁秀有一种非常沉重且十分强烈的预感,如果错过了这一次,她或许真的就会一辈子在此处身陷囹圄。
逃走的希望
第二天是个大太阳的好天气,穆雷将帐门打开透风透光,然后一个一个的将昨日在集市买的东西拆包,分门别类归置在了各个区域。
他言出即行,给商宁秀买了一面宽大透亮的梳妆镜,还单独辟出了一块地方给她放了小梳妆台,再将装着首饰的包裹搁在上面,朝一边的商宁秀吹了声口哨,眼神示意她过来看看,“这些东西你自己摆弄进去吧,我搞不来,我去放别的。”
穆雷的手脚非常快,满地的包裹处理干净,连同剩下的包装废料一并收拾扔出去,总共下来也不过一个时辰便搞定了。
男人就着茶壶灌了一大口冷水,看了看日头,对商宁秀说道:“下午我要出去一趟办点事,你就在帐子里好好休息,零嘴都在匣子里,想吃什么自己拿,商队来的挺勤,你敞开了吃。”
穆雷语气轻松,一边说着一边整理自己的铁臂缚,明天就是他们大婚的日子,吊了这么些天的胃口,男人心里早就痒得不行了,随着约定时间的到来,穆雷的期待与兴奋也随之攀升。
商宁秀与他的状态则是完全相反,他有多亢奋,她的心情就有多沉重。商宁秀原本还想今天再想办法找借口再去一次集市,现在一听他要出门瞬间急了:“你要去哪?”
男人没有直接回答她,沉默了片刻后淡声道:“部落里的事,我得出面盯着。”
穆雷明白她心里那点小心思打的是什么主意,浅浅嗤笑一声,没再给她机会多言,将午饭送回帐子之后便直接离开了。
临走时商宁秀听见了外面挂锁的声音,她一瞬间受不了这情绪起伏,受了刺激一般忽然冲过去用力拍着大门:“你凭什么这么关着我!你放我出去!”
她把掌心拍得通红,外面的男人仍然是毅然决然地走了,商宁秀鼻梁酸涩到不行,靠着门框滑坐到地上,委屈无措地低喃:“放我走……”
这个时候,帐门的光线隐约看见外面透过来一个人影,商宁秀原本以为是穆雷折回来了心里很激动,但她一站起来就发现外面那人不是穆雷,个子不高,看起来跟她差不多,感觉应该像是一个女人。
有那么一瞬间商宁秀心里涌起了强烈的预感,她满眼希冀对着门问道:“是谁?你是阿纯吗?”
外面的人没有说话,但商宁秀心里却更加确定了,“你是阿纯对不对,你终于来找我了!”
大悲之后接上大喜,商宁秀的心情从谷底冲上了云霄,她激动得指尖发麻,接着说道:“你能帮我把门打开吗?商队还没走,我们还有机会,只要回到了中原,哪怕是进了和硕也没关系,总有办法回到大鄞的。”
隔了几个呼吸的时间,外面的人终于出了声,却是细声细气地笑了一声,说:“你还想逃走?草原太大了,一个女人,想要安全地回到中原,痴人说梦。”
商宁秀的心脏好像被什么东西攥住了,她的表情凝固在脸上。
“你说的商队啊,下午确实会来寨子里收货贸易,但他们是绝不可能带走编外人员,尤其是我们这种属于部落里的女人。他们靠着草原人赚钱吃饭呢,不帮着一起抓人就不错了。”
“不要白费力气了,我从来到这里的第一天起就知道,这一辈子都得死在这里了。你也一样,我们的命一样。”
商宁秀甚至觉得外面的女人在笑。
她听出来了,这个阿纯根本就没打算逃走,甚至是也不想看到她逃走。
于是商宁秀不说话了,她知道不能指望这个女人,她绝不可能帮助自己,甚至还有可能坏事。
外面的人也没再吭声,只安静地站了一小会,便转身离开了。
穆雷带着部落里的几个得力兄弟一起跟商队前来反购的团队进行了贸易交接。
关外上好的羊毛羊绒羊肉、山脉下盛产的玛瑙石和蓝红石、草原上膘肥体壮脚力了得的烈马、还有威猛凶悍却忠心护主的猎鹰。这些都是引中原富贵人家喜爱追捧一掷千金的东西。
办完了要紧的正事后穆雷去婚礼祭台视察了一圈。明天的场地已经完全布置好了,部落里的年轻人都想借着这难得的盛会狂欢,铁血莽汉们起哄一流,进进出出地筹备着,营造出了一种相当热烈的氛围,尤其在时间临近进入了倒计时之后,愈发的浓厚。
穆雷带着蒸糕和羊肉汤回到自己的帐子里去的时候脸上还挂着笑意,刚才兄弟们看见他围过来的一番插科打诨开玩笑,让他越发地期待明天即将到来的这场婚礼的狂欢盛宴。
商宁秀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她抱着自己的小腿,脸上没什么表情,像是在想事情又像是在发呆,魂不守舍的样子,连穆雷回来了她都没有注意到。
“啊!”商宁秀整个人被搂着腿弯横抱起来,穆雷的身高优势对她来说悬空实在太高,她短促地惊呼一声,被男人抱去了桌子边上坐下。
“想什么呢,眼睛都要发直了。”男人粗鲁笑着,将她放在腿上环住,“饿了吧,来喝点肉汤,你看你瘦的。”
商宁秀现在可不像昨天晚上被毯子裹着不好动,一下子就从他身上钻下去了,退开了好几步。
穆雷心情大好,也不跟她计较这些细枝末节,径自将汤盛进碗里,挑了最好的正肉块给她。
羊肉汤用萝卜炖煮,冒着鲜香诱人的气味,但商宁秀完全没有一点食欲可言,太过紧张忧虑的情绪之下,她甚至觉得胃里翻江倒海,闻着都想吐。
穆雷将吃食都摆好后招呼她过来坐,商宁秀慢吞吞坐到了他的对面,实在是对那肉汤提不起兴趣,为了避免这个霸道男人再硬来,她勉为其难捏了一小块蒸糕拿在手上装装样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揪着吃了几口。
已经这个时辰了,商队集市必然已经收摊,明天一早就会出发离开伽蓝部落。
商宁秀觉得手指冰凉麻木,偷偷掀起眼帘看了对面的男人一眼,穆雷正仰头一口闷完了碗里的肉汤,喝完轻微打了个嗝。见他的视线看过来,商宁秀赶紧又垂下了眼眸。
饭还没吃完,外面响起了敲门声,商宁秀‘蹭’的一下站起来往外看,虽然知道可能性不大,但万一是那个阿纯改变主意了……
出逃
但穆雷开门后,外面站着的是维克托和古丽朵儿。商宁秀无法控制自己的失落,又坐了回去。
维克托是来送大婚礼服的,他托着一口木箱子,眼睛笑得像弯月,给他的兄弟说着祝福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