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2/2)

“如果你不介意,我想先带你去个地方。”

杜清劭没有抬头,只是问:“哪里?”

“一个我必须带你去的地方。”他故作玄虚地卖关子,杜清劭这才抬头,无精打采地和他对视许久,起身披了件外套,算是同意了。

洛铭很快安排司机低调地从体育馆出发,一路上只剩满窗的月色,车里安静得可怕。杜清劭总觉得并不是单纯带自己出来散心,一直观察着窗外的景色,试图猜测他的意图。

车往偏远的环线外使去,很快开上了杨江大桥,两侧灯火通明,清冷的光晕中带着一丝的暖色,如同梦境般迷离的光线照得他有些恍惚。

这儿很像一年前他送洛铭回国时分开的地方,也更像另一座城市的某个角落。

车戛然停在了大桥的坡顶,洛铭替他拉开车门:“你不是一直问我为什么非要当你的老师吗?今天我就告诉你答案。”

语毕,他从口袋里掏出了那把精致的银色小刀,笑声中掺杂一丝极力克制的哭腔:“我的小男孩,记起我是谁了吗?”

一年前,芬兰赫尔辛基。

腰伤复发导致托举失误,他亲手摔断舞伴的首席之梦,也葬送了自己的大好前程。在身心的双重打击下,洛铭的焦虑症和恐惧症如同决堤之水彻底冲垮了他的身体。

几个月的治疗无果后,他被送回儿时关押的住所休养。高纬度地区的黑夜特别漫长,加上对这幢房子发自内心的恐惧,情况每日愈下,即使吃安眠药也会经历四五天都无法合眼睡觉的绝望。

他的生命全靠一瓶瓶营养液吊着。

在被病魔践踏完全部尊严后,洛铭终于做出了一个有仪式感的决定——他要攒够力气去死。

三月的赫尔辛基积雪未退,他鼓起勇气吃了几顿饭,又认真地规划了自杀路线:选一个适合离开的夜晚,带一把小刀,悄悄从家里走出去,找一片森林把自己埋进雪地里,然后割腕自杀。

于是他选了三月底的某天晚上。原本以为计划万无一失,结果因为身体过于虚弱,走到途中的一座大桥上累得停住了脚步。

当然,他只是想歇一会儿。

不知道过了多久,耳边突然传来了一段无比熟悉的旋律,像是贝多芬的悲怆奏鸣曲。但仔细一听才发现,这是剪辑版。

没错,就是一年前西塞琳老师拜托他给一个中国小男孩剪的花滑背景音乐。因为那是他第一次帮别人剪音乐,所以印象非常深刻。

洛铭心心念念走向死亡的脚步被这首曲子绊住了。

他不可置信地靠在大桥栏杆上,任凭乐声越来越清晰,然后一抬头,目光撞上了一个穿运动装、身材干瘦的男生。

此刻的杜清劭正因为短节目失利,次日夺金无望,漫无目的地在赫尔辛基街头闲逛。因为看街上没人,就任性地外放了明天自由滑的音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