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爱军闭着眼睛,视线定格在顾爱国黑乎乎的身影上,缓缓地开了口:“你问这个是有什么事吗?是想整什么幺蛾子吗?”
顾爱国冷哼了一声:“哥!你怎么可以这样想我!什么叫我整幺蛾子!我这不是寻思着老头子总归是我们的亲爹,他来京市了我没去看他,那都说不过去!”
顾爱军的嘴角抽搐了两下:“这样的鬼话你就不要说出来骗我了!”
“好吧哥!我就实话实说吧!我就想着去老头子面前得瑟一下,让他看看,他费尽心思培养的儿子一个不是亲生的,一个只能在乡下种田,而被他虐待、被他放弃的儿子却考上了水木大学,看他后不后悔!”顾爱国扯了扯嘴角沉声道。
顾爱军听着这些话,心里就像是被千万根针扎了似的,密密麻麻地痛着。
他就知道他弟弟心里的伤痛根本就无法愈合。
他的嘴唇颤了两下,深呼了一口气,思考了下还是把顾西山他们现在的住处告诉给了顾爱国。
“你要去找老头子可以,但别和他吵,别让别人觉得是你的错,和他说了话后你就马上回来。你现在是一个大学生了,未来有无限的可能和美好的生活,犯不着为了他生活在别人的指指点点之中。”顾爱军谆谆教诲着。
他已经知道了,顾爱国未来多半是要生活在京市之中,他不愿意这小子因为顾西山的事毁了自己的名声。
顾爱国的眼珠子转了一圈,连声保证道:“哥!你放心,我就是去跟老头子说下话,不会干其他事的。”
顾爱军有些不放心,但他实在是太累了,没精力再和顾爱国多说些什么,决定第二天再来找顾爱国谈话。
第二天天还未亮,顾爱军便起来了,就先去跑步,回来后又忙着挑水、洗尿布等,忙完这些事后又送杨卓越去学校找老师。
等顾爱军从杨卓越的学校回来后,已经是上午十点多了,他看着正在吃早饭的谷麦芽,忍不住出声:“爱国还没起来呀?”
“没有啊!他一早就起来了!”顾麦芽往嘴里塞了口馒头。
李大红抱着小胖崽从顾爱军身边经过,闻言顺嘴一提:“哎呦!那还早啊!崽崽起来的时候,爱军都送卓越去学校了!不过倒是比平时早起,估计是心里惦记着你们爹才起得比平时早。”
顾爱军听了这话,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他只希望顾爱国能听进去他昨晚说的话。
顾爱国是能听进去那些话的人吗?显然是不可能的!
此刻的他正推着轮椅,轮椅上放着一个大包裹,包裹里是他为顾西山准备的绿衣服、绿布鞋和绿帽子。
他站在十来个人的面前,这些人是他们现在租住的地方附近的表演艺术家——红白喜事最缺不了他们,敲锣的,打鼓的,吹唢呐的……各种人才齐聚一堂。
“各位大伯、大哥、大姐们,大家今天拿出看家本领,我一定不会亏待你们的!一天一块钱,表现得好的人,再奖励一块钱,我眼睛亮着呢,谁偷懒、谁尽力,我一眼就能看到。好了,前面就到了。音乐准备起来,一、二、三,起!”顾爱国站在众人面前指挥着。
他才说完这话,喧天的锣鼓顿时响起,而后唢呐紧随其后,高亢嘹亮的声音一下子就冲破云霄。
顾爱国满意地点了点头,推着轮椅就往外前面顾西山他们几人暂时居住的房间里雄赳赳气昂昂地走了过去。
“什么动静?怎么那么吵啊?”
“是谁去世了吗?我怎么就没听说呢?”
“还是谁要结婚了?”
“结婚?不能吧?都没听说,而且我也没听到放鞭炮的声音。”
……
附近的人议论纷纷,连忙从窗户口探出了脑袋,或者是从家里跑了出来,沿街跟在了顾爱国他们这群人的身后。
顾爱国看着越来越多的人,激动得头仰得老高。
躲在人群中负责保护顾爱国的几人忍不住捂住了脸,实在是没眼看啊。
“队长,咱们要不要去通知下顾爱军同志?”
队长沉默了一瞬,点了点头。
这事得去通知下顾爱军,顾爱国的骚操作实在是惊得他们不知所措,尤其是他将周边的人都引了过来,估计不出两天,他干的事便会传播远扬。
顾爱国同志的极品形象,他们就是想再怎么捂也捂不住了!
顾爱军同志,快来把你家弟弟给拖走吧!
倒霉的顾宝玉
“嘀嘀嗒嘀嗒——”
“咚咚锵——咚咚锵——”
高亢嘹亮、抑扬顿挫的唢呐声与铿锵有力的锣鼓声此起彼伏,如诉如泣,在这片错落有致的平房区奏起了别有韵味的交响乐。
而在这片平房区的一栋房子里,郑小翠洗了几颗枣送到了顾宝玉的房间里。
顾宝玉将几颗红枣全抓在手中,便又躺回床上翘着二郎腿。
他看着手中干瘪的红枣,脸上嫌弃的表情一览无遗。
这要是换作几天之前,他能吃上这么几颗红枣,心里早乐开了花,但时至今日,他自觉高人一等,看不上这几颗枣了。
不过他心里看不上归看不上,身体却很诚实地对着这几个枣狼吞虎咽,真正做到了囫囵吞枣。
他吐了一颗又一颗的枣核出来后,手中的枣已经尽数进了他肚子里了。
他还想再吃时,却发现她娘手中也没了枣。
他吞了下口水,抹了抹嘴,从鼻子里发出了重重的哼声:“娘,你就不能买几斤大颗的枣子吗?我都是季司令家的儿子了,就吃这么些个干瘪的枣,说出去都丢人!”
郑小翠的脸上浮现出一抹为难的神情,她抿着嘴小声道:“大颗的枣贵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