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没事！都来医院生孩子了能有什么事！我们那会儿可都在家生孩子，不也没事吗？”李大红安慰了一声，不过她的心里也担忧着，谷麦芽可是怀着三胞胎呢，哪能一样呢！
过了一会儿，医生拉开了帘布，她和身旁的护士交代了几声，便朝着顾爱国他们说道：“现在可以先去产房了。”
顾爱国伸长着脖子往谷麦芽的方向看了过去，见她的脸色有些微的苍白，额前的几根碎发也打湿了，心里惶恐不安，嘴巴嗫嚅了几下：“啊！产房啊！产房！产房！她什么时候才会生啊？”
医生没回答他的话，便带着护士推着谷麦芽往产房的方向奔了过去。
顾爱国双脚夹住顾爱军的腰，手用力地拍着他的肩膀，颤音道：“快快快！快跟上！”
顾爱军这时候也没有和顾爱国计较，背着顾爱国就跟在了医护人员身后，李大红抓着包裹紧随其后。
一行人很快就来到了产房外。这个年代的设施较为简陋，隔音效果较差，他们站在走廊上，都能听见产房里传来了阵阵瘆人的惨叫声。
顾爱国听到这些声音，更是吓得直哆嗦。
他让顾爱军把他放下，将他架在谷麦芽身旁，他紧紧地抓着谷麦芽的手，好不容易才从喉咙里发出了声音：“麦芽，你等会儿要是疼的话就大叫几声，实在不行的话，咱就不生了！”
李大红气得挥舞着巴掌就往他嘴巴上扇了过去：“要留着力气生孩子呢，哪能大叫！还有什么叫不生了！真是尽添乱！”
谷麦芽见顾爱国紧张不已的模样，她艰难地扯出了一抹笑意，小声道：“要不生也得等这几个孩子出来后，以后我肯定是不想再生的！”
生孩子真的是太痛了，她不想再体会一次了。
他们还没说几句，谷麦芽就被推进了了产房里。
过了片刻，一个护士拿着通知书朝着顾爱国他们走了过来：“你们是谷麦芽同志的家属吗？”
“我是他丈夫！”顾爱国垂下头看着护士手中的通知书，他还没看清通知书上的内容，便激动地大喊着，“保大，我们保大！”
护士无语地看了一眼顾爱国，她抿着嘴说道：“这是手术同意书。谷麦芽同志的情况较为稳定，不过她现在才开了三指，你们要稍等会儿。先在这里签下字！”
顾爱国呆愣了一下，按照护士指的位置签下了名字。
护士确认无误后进入了产房里。
这会儿好几个产房里都发出了阵阵惨叫声，在这个寂静的夜里显得尤为瘆人和刺耳。
顾爱国听着这些惨叫声，浑身无力地靠在顾爱军身上，双手合十，同李大红一样嘴里念念有词，求神拜佛。
时间在这一时刻过得极为缓慢，好似一个世纪那么长，顾爱国心里极其不安。
他不断地朝着谷麦芽所在的产房里张望，每每谷麦芽发出一道惨叫声时，他都吓得浑身一颤，肚子疼痛不已。
“哥，我要拉屎！带我去厕所！”顾爱国捂着肚子，艰难地开口。
他这话一出，顾爱军和李大红齐齐忘了过去。
“什么时候了，你还惦记着拉屎！”顾爱军抿着嘴沉声道。
顾爱国能怎么办啊！他太紧张了啊！
最终顾爱军还是带着顾爱国去了趟厕所。
顾爱国和顾爱军才离开，里面便走来一个护士从李大红手中拿走了婴儿的衣服、尿布和产妇的刀纸。
顾爱国和顾爱军回来时，谷麦芽还在产房里，顾爱国听到了谷麦芽的惨叫声又忍不住叫上顾爱军带他又去了趟厕所。
如此往复了好几趟，顾爱国整个人都虚脱了，脸色一片惨白，吓得李大红脸色一变。
“麦芽在里面生娃都没你这么恐怖呢！”李大红看着浑身打飘的顾爱国，叹了口气。
顾爱国倚靠在顾爱军的身上，刚想张口说话，一个护士从产房里跑了出来，大喊了一声：“羊血栓大出血——”
顾爱国听到l°＋这话猛地抬起头，下一刻，他整个身子一软，眼睛一闭，倒了下去。
挨收拾的顾爱国
“哎！昨晚那孕妇羊血栓大出血没有救回来！”
“连她肚子里的孩子也没了，真是可怜啊！”
“活着的人才痛苦，她丈夫都哭晕过去了！”
“媳妇孩子都没了，肯定是受不了了！”
……
顾爱国昏昏沉沉中，周围若远若近的议论声争先恐后地钻入到他的耳朵里。
他的眉头微微一蹙，眼皮颤了颤，浓密的睫毛犹如一只在花丛中翩翩起舞后立于花瓣中挥舞着翅膀的蝴蝶，不断地颤动着。
顾爱国此刻的大脑一片混沌，缓了好一会儿，终于回忆起了他之前站在产房外正焦急地等待着谷麦芽生娃。
对了，他媳妇正在生娃呢！
他媳妇呢？他的几个崽呢？
他忽然回忆起了自己晕倒之前的场景，他好像听到了护士的尖叫声，那尖利的声音不断地在他的脑海中回荡着——
“羊血栓大出血！”
顾爱国猛地睁开了眼，脸色十分惨白，他的嘴唇不断地颤抖着，偏偏周围的议论声声不息，无不在讨论着因羊血栓大出血而去世的孕妇和还没来得及看这凡尘一眼的孩子。
“麦芽——崽崽们——你们怎么就死了！”顾爱国直打摆，眼泪“唰”地就落了下来，扯着嗓子大声哭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