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怎么办?
他站在冷风中,看着晓山青和戴也去丢柚子叶,只有她一个人坐在车上,就和白安说:“你等我一下,我去好好告个别?。”
他朝律所的车子走过去,低头?从开着的车窗望着她,和她说:“叶律师,我真的很?感谢你,只是公司真的有事要忙。”
叶同尘望着他,似乎在想什么,把镜头?和麦克风全关了,朝他勾了勾手:“靠过来一点,你头?发上有个东西。”
东西?什么东西?
晓清静又把脑袋朝她靠近,几乎要把头?伸进?车内。
她伸手穿过他一缕黑白交加的发,摸上了他的头?,口中低低迅速念了一句:“现——”
晓清静只觉得头?皮一痒,什么东西顶起了他的头?发。
叶同尘的眼?睛突然眯了眯,笑了一下,“这是什么?”
她的手指捏在了一只尖尖的猫耳朵上,白色的毛毛,里面是粉色的,耳朵尖尖有个豁口,那是她的小猫曾经?和黄鼠狼打架被咬豁了。
晓清静一愣,随后在对面的车窗玻璃上看见自?己原形毕露的耳朵,整个人都僵了住。
太糟糕了,他永远斗不?过叶同尘。
背后人来人往, 白安还在不远处看着。
晓清静只能先拉开车门钻进了车子里,把车窗全部升了起来,无奈的看?着叶同尘,他知道自己?现?在原形毕露, 已经不能再遮掩了。
他等着叶同尘质问他。
可叶同尘只是望着他叹息一般的问:“你的脚好了吗?”
晓清静先是一愣, 等他反应过来叶同尘在问他做平安时脚上的脓疮, 又有些鼻酸,她在赵宝珠的过去就认出?了他吗?认出?了小?瘸子就是他吗?
原来,她看?到了那一世的他, 那么?早就认出?了他。
晓清静说不清这一刻的感受,好像冥冥中注定好了一切, 她机缘巧合接了赵宝珠的官司, 在一百年前的记忆里“遇到”了他。
他坐在她的对?面, 在她的目光中轻轻点了点头。
她并没有质问他,责怪他,而是很?温柔的伸手抚摸他的头发,抚摸头发里柔软的猫耳朵,“为什么?不和我相认呢?你?不是一直在等我吗小?清静?”
他在她的手掌下何止是鼻酸, 那么?那么?久了,他以?为自己?早已忘记了猫的形态,他已经像个十足的人类,成?功的人类, 善于?伪装撒谎的体面人类。
可她这样抚摸他,就像很?久很?久以?前一样抚摸他,让他特别想要变回猫, 躺在她的手边,用牙齿轻轻咬她。
但是, 他的恶果还?没有受完,不能回去了。
他喉咙动了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她又轻声说:“是不是因为你?隐瞒了我什么??比如,我杀了村子里的人。”
晓清静瞳孔震颤,不敢抬头与她对?视,她记起来了吗?
不,她不应该记起来,恶果还?在他身上,他在她身上下的禁术并没有失效被破解,她的记忆不应该恢复才对?……
“我杀了村子里所有的人对?吗?”她的声音很?轻很?轻,轻的晓清静听不出?她的情绪,只听出?一点点困惑。
她在困惑,她还?没有恢复记忆,只是隐约记起来一点点对?吗?
所以?她困惑,想要找他确认。
“不。”晓清静垂了一下眼,再?次抬起时伸手握住她的手腕,将她的手掌抵在了自己?的额头上,闭上眼说:“是我屠戮了村子里的人。”
叶同尘吃惊又困惑的皱了皱眉,她的掌心散发出?盈盈的白光,闭上眼她就能感知到这一刻晓清静说的是不是真话。
她闭上眼听见?晓清静说:“他们分食了善水天师,你?那么?辛苦去找药材找粮食,可他们分食了你?的师父,所以?我杀了他们。”
叶同尘“看?到”了他说这些话时的相关记忆,那是和她梦境一模一样的画面——
她带着一车车药材和粮食回到抱一道观,看?到的是师父被分食,一群感染了瘟疫的村民听信了谣言,喊着善水天师的血肉可以?治好瘟疫,就像蝗虫一样分食了他……
她师父那时候已经因为救治灾荒、瘟疫,耗损了一身修为,一直没有得到恢复,他们捆绑了他,嘴里甚至说着:善水天师救救我们吧,只要一点血就能救活我们一家人,孩子还?那么?小?……
她不知道是谁先割下的第一块肉,她赶回去时师父已经血淋淋的倒在井边死了。
所有人逃下了山,抱一道观出?奇的安静。
她在这观中生?活了几百年,送走一位位师兄师弟,最后以?这样的方式把她唯一的师父葬进了塔林,然?后提剑下了山,封锁了山下灵隐村里的所有出?入口,她不想听任何忏悔、辩解。
罪人不需要宽恕,她要杀光所有人……
“叶同尘!”有一双手紧紧抱住了她。
她回头看?见?了一双碧蓝的眼睛,那是小?清静,他修成?了人身,却保留了猫儿的蓝眼睛,像漂亮的玻璃珠子。
“你?为什么?回来了?”她皱眉问他。
小?清静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满是难过,他伸手握住她拿剑的手,和她说:“他们该死,该死,你?杀他们没有错,但你?不该为他们去死,毁了你?的道。”
他突然?用了禁术封住了她的穴道,夺走了她的剑,对?她笑笑说:“我就不一样了,我本来就很?坏。”
他杀光了村子里的所有男人,那些分食了善水天师的所有人。
满地的鲜血,他提着沾满血的剑,抬起头看?见?阴云密布之中,天雷滚滚,那是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