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她能安然的守在店里开这酒店,全靠这男人在身后操持着。
将黑白两道打理的井井有条,待老父死了之后更是如此。
只是前些时日老父刚死,如今自家的男人竟又被自己亲手所杀,不由得让她心中无措。
“二娘不慌,这是我们命里该着的报应……”
听了张青的话,不待他说完,孙二娘便戾啸一声喝道:“报应?这世道就没有给我们安稳活着的机会,如何就该我们得这报应?”
她自小是见惯了世间险恶的。
老父年迈之后,也曾想着在城里安稳度日,但城里怎是他们这等人住得的地方?
没奈何又跑到这十字坡中做这般杀人卖米肉的买卖。
杀人吃米肉,总比被别人杀了吃肉要好吧?
“既然都该死,那我索性就先杀了你,再杀光这世上的人给你陪葬!”
孙二娘说罢,眉眼一横,抬爪便要拍在张青的头上。
张青也不再言语,更不在乎落下的鬼爪,只是含笑看着她。
“贫道有一法子,可救得他性命。”
一道淡然的声音响起,鬼爪忽的静止不动。
孙二娘转动脖子,沿着声音来处看去。
只见造成那一切的道人,正悠然的甩动手中拂尘,淡淡的看着自己。
孙二娘眼中不时有凶光闪过,最后归于平静,问道:“什么法子?”
灵青笑然不语。
孙二娘轻轻的将张青放下,俯身拜倒在地,头磕得邦邦响,哀求道:“请道长慈悲,万望救我家相公一救。”
“此法须得夜叉心血做药引。”灵青见状慢条斯理的道:“而眼前,便有一头夜叉女鬼。
只是不知她肯不肯。”
孙二娘闻言身形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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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娘无需如此。”张青一把抓住孙二娘的手,艰难的摇摇头。
“没关系,夜叉是厉鬼,待我死了一样做个母夜叉。”孙二娘笑语晏晏的看着张青,轻轻拨开张青的手。
此时已经变了模样的她,仿佛一朵泣血的罂粟,妖艳的美杀人。
噗!
五指作爪状,猛地抓穿胸膛,从里面掏出来一颗乌黑的心脏。
“原来,夜叉的心是黑的。”她喃喃道。
她双手将这颗夜叉心捧起,举到灵青面前,叩拜道:“请道长救我相公一命。
你若能救活了他,我的命尽管取走,这身子也尽可拿去做了馒头。”
灵青将拂尘一甩,那乌黑的夜叉心飘在他的面前。
他忽的笑着看向孙二娘和张青道:“若贫道说,方才是骗你的呢?
夜叉心乃是世间歹毒之物,夜叉女的心尤甚,如何能救得了人?”
“贼鸟道,你果然是在骗我不成?”孙二娘猛地抬起头来,厉声喝道。
无尽的夜叉鬼气从她身上汹涌而出,在她身后凝做一个略显模糊的夜叉女鬼。
她身形一闪,双爪挥舞便向灵青面门抓去。
灵青拂尘一抖,“啪”的一声将她抽飞出去,滚落在门外。
然后又是将拂尘一甩,躺在地上的张青猛地飞起,拦在孙二娘的面前。
孙二娘再次扑来的身形猛地一顿,嘴角溢出一丝鲜血,血液自胸膛的窟窿处如水枪射出,喷了张青一身。
“二娘,你我既已命不长久了,便放开了去做吧。”张青面色煞白,扯了扯嘴角,看着她勉强笑道。
“也好。”孙二娘亦是咧了咧嘴,亦哭亦笑。
“待我将你吃了,咱们永生永世都在一起。”
说罢张开红唇,露出雪白森寒的牙齿,便要向张青身上咬去。
“唉!”
灵青悠然一声长叹,将张青拉在一边,然后伸手一指将孙二娘定在原地。
“果是天生的夜叉,吃人的厉鬼,终归是要造下一番无边杀劫,方能劫尽重生。”
他看着眼前仍是满眼凶光的孙二娘,又是无声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