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心竹脚下一滑:弟弟啊,还以为是儿子孙子或者外孙。
世间之大无奇不有,须阎那个老家伙,怎么会有长得这样年轻的弟弟?
不过须霍一开口,和上次须阎说的一样,墨心竹身边还有魔族埋下的眼线,并且这个人在时时刻刻监视自己或者整个苍云宗的动向,在云游上也是,须阎对她的处境了如指掌,要么是有人通风报信,要么除了赤目黑蛾,须阎还安排了其他东西在一旁监视。镇民吗?云游船在镇外树林升起,很多人都看见了,这样一想,若是镇民报信也说得通。
墨心竹冷下脸,张口就问:“大长老在何处。”
“魔族有诸多事务等着大哥处理,他日常忙碌,所以把水月镜放到我这儿。”
墨心竹漠然地望向镜中:“那我不找他,我找二长老。”
须霍慢条斯理:“二长老也忙。你先别急,我大哥让我给你带话,让你放一百个心,先前的约定是二长老千叮咛万嘱咐过的,魔族还不至于是我大哥一人在管,他肯定不会爽约。前提是你必须救出被困苍云宗的族人。”
“救出他后,我该找什么样的人接手?长老说得含糊不清,谁知道你们的判断标准如何。”
“见到那位族人后你自然知晓,救他是最重要的。”须霍没有隐瞒,“不用多想,除你之外,我们确实还在苍云宗有其他眼线,但都是些不成气候的底层弟子,互相之间也不知道身份,他们仅会传达一些微不足道的消息而已,挖不了太深。希望你与他们有所不同,别那般无用。”
须霍影像消失,墨心竹没忍住,又摔一次水月镜。
他果然和须阎是兄弟,一样阴险,一样语焉不详。
墨心竹仔细回想方才须霍所言,什么叫见到那位族人自然知晓?他们要自己救的究竟是谁?
墨心竹烦躁地收起水月镜。
“和魔族打交道好累啊,我总共才这点精力,谁愿意浪费时间去揣测他们心思。”
山楂用翅膀拍拍墨心竹手背:“坚持,一切才刚刚开始呢,你马上就要正式受业了,努力修炼,说不定到时候连长老都不是你的对手,咱们直接一统三界,到处吃喝都不用花钱……”
墨心竹戳了戳它脑袋:“里面空空的,好简单。”
好羡慕。
山雀只要有吃喝就能满足,想法单纯,墨心竹却做不到安于现状,她注定要和那些人形生灵一样去猜去想。
我什么时候也能像山楂那般简单自在?
墨心竹知道此等念想遥不可及:“下辈子吧,我也做一只头脑简单的山雀。”
或者一株简单山竹,只要吮吸雨露沐浴阳光就能活。
现在呢,只有把这些畅想带进梦里,墨心竹被子一卷开始睡觉,她第三百次发出感叹:苍云宗太好睡了。
花草繁茂,枝叶翠绿,一瓢甘泉洒将下去,叶片被洗涤干净,花草就着暖风摇头晃脑。
逍遥上仙拂过一支灵草,仔细察看上面被虫蛀的小洞,简直心如刀割。
脚步声近了,逍遥心疼地将木瓢扔回桶中,正了正神色,问:“凶兽发狂的原因找到了吗?”
谨华君说:“没有,我早说那只不适合拿来筛选弟子,就算被怨气侵蚀程度不深,它也是货真价实的怨兽。怨兽敏锐,谁知道嗅到什么气息突然开始发狂。又或许是天气不合心意,生气了想闹一顿罢了。”
逍遥摸着下巴,问:“它是受哪里的怨气影响?”
“少说活了几百年,那段时间魔族禁地异动,人间也不太平,谁知道呢。”
逍遥望向远方:“谁赢了赌约?”
谨华君说:“池韵。”
池韵是琼音女君的名字。
逍遥摇头叹息,不知在对谁说:“又输了啊。”
作者有话说:
苍云秘事:逍遥上仙退休老干部再就业,当了掌门后依旧没人给他照料花草,因为他舍不得,不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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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境
最后几缕薄云被寒风吹散,眼前雾气也散了,抬头时,沉寂的夜空没有星辰,只剩一轮圆月银寒刺骨。
少女站在一处低矮山腰,向上走了几步后,忽觉鞋底踩踏感奇异,挪动脚步会发出脆响,肯定不是沙土碎石,也不是枯枝。她低头看去,月光流泻下,她竟身处一片白骨堆成的山坡。
冷风猝不及防从颈边刮过,若有若无像在骚挠,她环抱双臂,情不自禁打了个寒颤。
少女脑海中只剩下一个念头:离开这里,我要回去。
可是她从何处来,又能回哪去?
寒风依旧在吹,它由上至下送来一阵有气无力地低吟。
身后是一片黑暗,没有退路,少女勇气来得莫名,她顺着白骨堆攀爬。
顶峰将至,她终于看到一个朦胧背影。
长而乌黑的头发从那名女子身后垂下,几乎将身体遮去一半,她微微侧坐,能看出身资窈窕。顶峰女子肩膀不住地耸动,她双手掩面垂首啜泣,口中断断续续念着三个字。
“将晚矣。”
“将晚矣。”
少女费力上前,她将手搭载对方肩上,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