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中摸了摸自?己的胡须,“郎君他……唉,他手上、腿上是有些伤,三郎君为了救你?,现在留下?性命已是不幸中的万幸,你?放心,老夫定当豁了这条命,也会把三郎君治好的。”
徐燕芝努努嘴,觉得他倒也不必这么努力。
告别?了郎中,徐燕芝左思右想,还是没消下?去疑心,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她必须要将这事查个水落石出?,倘若崔决真的重生?了,她一定要保住自?己,并且尽自?己所能,让她重视的人不受到他的侵害。
临漳院中,庞青看到崔决披了一身带着狐毛的大氅,把脖颈处遮得严严实实的,奇怪地喃喃自?语:“这天气也不冷啊。”
难不成是这场祸事,郎君的身子骨虚弱起来了?他是三郎君身边的得力助手,是不是得为三郎君做些什?么啊。
正?想着,院中另外的小?厮跑了过来,毕恭毕敬地对崔决说道:“三郎君,表姑娘求见你?。”
崔决摸上一旁的弓箭,手指慢慢摩挲弓角。
“让她进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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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决在那片黑暗中, 并不是只有等待。
他尝试着再次寻找突破口,回忆起另一个自己偶尔会与他对话的点滴,仿照去做——既然他的对话黑暗中与自己对话, 那他也可以。
这本?就?是他的身体, 凭什么仅有他有这样的权利?
许是早已熟悉了黝暗的环境, 找到?传话的方法?并不困难。于是乎,崔决第一次在自己心里将话传了出去。
【他没有打你, 真是可惜了。】
虽然也得到?了“闭嘴”这般相同的回应。
在他自己的意?识里, 他的双目完好,一边针对性?地探索, 一边说:“张乾与我有十几年的情谊, 你不应与张乾闹成这般。”
他听?到?一句回应, 带着毫不留情地嘲讽:“十几年的情谊……那阻挠他求恩典的人,又是谁?”
崔决睫毛轻颤,低下眼, 一如既往地正色道:【我自是为了引出你来。倘若徐燕芝真是与张乾两情相悦, 我只要查清楚有关你的事,自然不会再多加阻挠。】
【只不过, 他们二人只相识短短几月,感情见不得有多深厚。张乾为人虽好, 但当下他为了仕途, 免不了四处奔波,无法?顾及妻子?。虽说他总说要搬出去住, 却也免不了与张家人接触, 徐燕芝心性?至纯, 恐怕很难面迎这种深宅之事。】
那位嗤笑,“你说的这些, 你自己信吗?”
崔决的嗓音冰冷刺骨,眼眸压低,“我且能信。”
“但徐燕芝是到?底怎么回事,你做了什么事?她见了我,眉眼再难生欢喜。”
【倒不如让我来问问你。】他不说,不去给那人了解今生今世的机会,反问道:【在你出现时,我的脑海中也闪现过不少?有关上一世的记忆,多数都是与徐燕芝交好的。】
【曾经,我也和她有过一段缘吗?】
【是我接受她了吗?】
【还是说,上一世根本?没有张乾,仅有我们二人,她在一直爱我?】
【为何我上回看见,徐燕芝倒在城墙了下?难不成,徐燕芝在很年轻时……就?死了吗?】
他越说越茫然,而困惑与殷忧从他幽深的眼底扫过波澜,加快步伐在黑暗中寻找,一步又一步,却不是稳健有力的脚步声,是一块又一块落在地上的玉玦,叮咚、叮咚,玉碎瓦难全。
【是谁害了她?】
可惜,没有任何人来回应他。
……
“三郎君,表姑娘求见。”周蒙向三郎君行礼,却遭到?庞青的一记眼刀。
他使?劲给周蒙使?眼色,希望他知道,三郎君并不想被表姑娘打扰,这种事都出了多少?次了?三郎君还有伤在身呢!
周蒙嘿嘿一笑,没有看懂。
庞青没想到?的是,他们的三郎君居然摸上放置在一旁的弓箭,慢条斯理地说道:“让她进来吧。”
可是,那语气好像在隐忍着呼之欲出的怒气,听?得他都止不住打了个寒噤。
他得去迎上表姑娘,与她好好说说。
“表姑娘,您这回来又是找三郎君什么事?”他见着表姑娘一身素衣,一下子?就?想到?了平日喜欢穿淡色衣裳的洛浅凝,脑补出了表姑娘为了博得三郎君喜爱,朝着洛娘子?的方向打扮,可、这不就?是东施效颦吗?
也不算东施效颦吧,他也从未见过表姑娘这么好看的娘子?。她无论穿什么都合适,只不过天生勾人的眼神,着实与洛娘子?的气质不搭,根本?沾不着边。
“三郎君不是让我进来了,我找他何事,自会与他亲自说。”什么样的主子?什么样的仆人,徐燕芝看庞青也不顺眼,有话就?怼。
“不是这个意?思?。我不打听?。”庞青搓了搓手,做出苦恼状:“就?是我家郎君心情不大?好,表姑娘可要慎言。”
徐燕芝嫌弃地撇了撇嘴。
放心,看到?他我心情也不大?好。
不是为了证实那件事,谁会上杆子?再来临漳院?
她来临漳院要是被绿姿看到?了,传到?王氏耳朵里还要再去接受她的耳提面命呢好不好!
想到?这里,她就?回了一句:“放心,我慎得很。对了,我来临漳院一事,你可千万别多嘴告诉绿姿。”
庞青点点头,“自然是不会说的。”
他哪敢说了,上次说她与张五郎君一事,他就?被三郎君提点过。他清楚,大?夫人那边一直看不上表姑娘,要是他这回要是再七嘴八舌,大?夫人那头知道了,连累了三郎君,那他还能留在临漳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