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节(1/2)

谁能料到,因这丑女名声越传越凶,传到现在,他们家看中的人一个都不愿意上门来呢?

王乐到家的时候,既醉正歪在躺椅上晒太阳,自从那个东邻老光棍因为多看了她一眼被迷死之后,她连晒太阳都是在窗户边上晒的,总会有人好奇能把人吓死的丑女长什么样子,王乐现在回家都是先看墙头扒没扒着人。

既醉问王乐,“哥,人什么时候来啊?”

王乐干巴巴地说道:“一会儿就来了,替我们阀主来提亲。”

既醉哦了一声,王乐惊讶地问道:“妹子,你没听我说的吗?阀主要向你提亲!这是二爷亲口告诉我的!”

既醉兴趣缺缺,只道:“阀主长得俊吗?”

王乐信誓旦旦,再次指天画地,“我见过几回,天底下找不出第二个这么俊的人来!”

既醉向后躺了躺,像一朵风干的牡丹花,又问道:“那什么时候嫁啊,哥,我想嫁人,阀主是个英俊男人就行,除了这点我什么都不挑了,快把我嫁了吧。”

王乐听了,几乎落下泪来,他的妹子都被逼到什么地步了啊!外面那些人因为他们家出了个丑女对他们指指点点,他妹子这是想要牺牲自己的幸福啊!

既醉晒着太阳,眯着眼睛,她真的快要被逼疯了,十九岁了啊!

这辈子活到十九岁,每天只能对着她爹和她哥两个男人,还是两张平平淡淡甚至有点丑的脸,她娘好一点,却也不是什么美人,她这人间疾苦体会得也太难太难了。

除此之外,就是、就是说……

好吧,说起来是有一点奇怪,但她是狐狸嘛,反正直白点来讲,就是到年纪了,就是很想要男人。

既醉歪着脑袋又晒了一会儿,外头果然有人来提亲,那眼高于顶的许文徽一脸笑容前来敲门,王乐不知内情,也客客气气把人往里面迎接。

宋智办事是很利落也很有分寸的,他知道王家小门小户,也没有备下很多礼物让小院子放不下,而是删删减减,大件的用小而精致的代替,便宜的用贵重物一件抵两三件,送来的提亲礼物分量不多,却足够体面。

他没想着再去劝了,因为宋缺本就是一言九鼎之人,他会有冲动的时候,却不会收回自己做过的任何决定。

王老爹和王阿娘已经听儿子提了这事,反复确认了是正式提亲而非纳妾,高兴是很高兴的,除了高兴还有难过,王阿娘甚至对阀主的年纪和过往情史做了一点批判,这些事是岭南无人不知晓的,被王老爹赶紧拉住了手。

许文徽和王家父母两下议定,又听王乐希望尽快完婚,心中不免鄙夷,小户之女撞了天运被阀主看上,真是一点矜持都不讲了,他心里想,脸上却笑得更热切了,忽然又道:“这是二爷让我送来的定亲信物,贵重非常,所以冒昧想请小姐亲手来收下。”

王乐还没开口,里间就听既醉应道:“等我穿鞋。”

她的声音是极动听的,许文徽愣了一下,那里间的帘子一动,先出一只手,半撩粗布帘,再出一只脚,寻常绣花鞋。

随后有身影缓步而出,她长发及腰,腰不及掌宽,婀娜纤细如杨柳,许文徽的心中已经有了传言大约有误的预感,可当帘子再起一截,他还是看痴了眼。

只见倾国美色,绝代红颜,那美得不似凡人的女子慵慵懒懒放下帘子朝他走来,宛若步步生莲,照亮了整个老旧房屋,蓬荜生辉不过如此。

世间,世间真有这么美丽的女人吗?

许文徽手里的信物握得死死的,想到昨日二爷来找他,说王乐想邀他去相看他妹子的事,他和二爷关系比王乐亲近得多,便随意回了一句丑女痴心妄想。

谁能想,今日被阀主派来替他提亲呢?

既醉多看了一眼这个俊俏的提亲人,见他脸色白得要命,应该是肾虚,她立刻没什么兴趣了,伸手摊开,“拿来呀。”

许文徽颤抖着交出了信物,既醉见是一只漂亮精致的玉佩,很高兴地给自己挂上了,这辈子长在普通人家,她有好久都没用过贵重东西了。

又想到宋阀门主宋缺是江湖高手,号称天刀,练刀的一定有个好身板,何况他还是什么刀刀第一?王乐口音重,既醉也不明白为什么第一刀客就第一刀客,还非要那么可爱说刀刀第一。

反正她现在可急可急了,一心只想洞房花烛到次日天明。

直到被王乐高高兴兴送出门,许文徽的脸都没红润回去,像个苍白的游魂。

王乐性子直,说话直,还直跟许文徽唏嘘道:“昨儿早上我请二爷做媒来着,你差一步啊许哥,那么多同袍我就看中你啦。也不知道怎么,阀主来掺和上了,我妹子和你是有缘无分啊!”

他是真的觉得自家妹子和许文徽很相配,许文徽长得好看,家境殷实又不是特别富贵,这样才能过得舒心嘛。现在妹子要嫁给阀主,他也成了阀主的大舅哥了,他忽然感觉自己压力好大啊!

王乐还在喋喋不休地说着话,许文徽的耳朵里却只反反复复地回荡着那一句话。

有缘无分……丑女痴心妄想……

许文徽脸色忽然一青,吐出一口鲜血来,倒地昏迷不醒。

消息传出来,宋智第一时间也是人麻了,他不敢相信这姑娘是有多丑,他好好的一个账房出去,横着被抬回来了,四个大夫开着会给他扎针,才算是把人救回来了。

醒来之后的许文徽什么话不说,就躺着两眼直勾勾看虚空,眼神空洞洞的,给宋智看得心里发毛。

他去找宋缺说了这事,宋缺果然并不改变心意,只道:“我已经想通,我这辈子见过的美人已经足够多,美人只会令我沉湎女色不思上进,娶丑妻正好专注武道,何况娶妻娶贤……”

宋智干巴巴地说道:“王家姑娘不贤,王乐说过,什么都不会,给他绣个荷包,底下的缝大得把铜钱都漏出去了。”

王乐说起来的时候,居然还很得意,仿佛他家仙女妹妹能为他动这个手,他得感恩戴德。

宋缺也是一滞,他以为丑女自卑,所以大多愿意做更多的事来弥补不足,应该都很贤惠的。

呆滞只是一瞬,宋缺很快恢复了冷傲的表情,只道:“在我宋阀,本就不必她做这些事。”

宋智还想再挣扎一二,“既然大哥都愿意娶妻了,再纳几个……”

宋缺只道:“不必再提,我如今心中只有刀,女色于我并不重要。”

宋智自然是劝不动的,宋阀的老人也不会去劝,他们都很尊重宋缺这个能够顶门立户的后辈,于是婚事就此定下,传了出去自然令许多岭南人惊愕万分。

宋阀在岭南是绝对霸主,宋缺继位之后带来的种种改变也令这个蛮荒之地焕发生机,百姓安居,这样一个容貌武功才华样样出色的阀主,他要娶一个远近闻名的丑女为妻?

不少贵女为此落泪,还有些江湖人佩服宋缺的心性,这世上的男人有几个见了梵清惠那样的绝色,还能愿意去娶一个丑妻?他大约是真的要一心武道了,或许娶妻只为了留个后,传宗接代罢了。

既醉在家里都快等疯了,只是宋阀阀主的大婚,再怎么匆忙也足足备了三个月,这三个月期间,既醉终于拖到了满二十岁,还在家过了个生辰。

宋缺过了个轻松的喜宴,没人敢凑这个热闹来灌他酒,他只是和弟弟喝了一杯,身上略带几分酒气。他在新房门口站定,深吸一口气,解了佩刀挂好,步步走到床榻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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