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关绮穿回衣服,坐在床尾。
床头的男子紧紧拉扯着锦被,只露出了自己通红的俊脸。时间不早了,窗外阳光明媚,直射入敞开的床帘当中,照亮了柳到月高挺的鼻尖。
「放心,」关绮嗤笑,「我可不会对迟钟说出这件事情。睡了一晚无事发生,传出去倒是我更丢人。」
「大人……」柳到月显然觉得羞辱。
「是你倒霉,」关绮伸了个懒腰,「昨晚拦下的要是别人,现在早就心想事成了。」
「有什么心想事成。」柳到月摇头,「如果不是关小姐,哪算什么心想事成。」
这话……倒是新奇。
「哦?」关绮挑眉。
柳到月将锦被轻轻往下拉,缓慢地向关绮揭开自己的赤裸的身体。从小未做过粗重活计的士子,匀称饱满的皮肉,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俨然如同一尊精致的美玉人像。
「大人及笄之年,曾作过一副仿古设色山水图卷。」柳到月深吸一口气,「小生曾在照水公子门下修习书法,有幸见过大人原作……自那时便对小姐有了心意。」
「你脑子转得挺快,」关绮笑了,「我在京里靠花酒出名,在江南就靠那一张画。梅照水府里一年进出百来位有心气的士子,但凡有点天赋、能进他门的,哪个没见过我那副画?」
「哪个见过了?」柳到月反问,「画里的清河仙女化身为一具骷髅,众多观者视而不见,只有我真的看见过娘子的真心。」
不等关绮反应,他又趁热打铁,让关绮想起了他可叹的身世——「我昨日未归,迟钟哥哥定能猜到我的去向。府内规矩森严,王君必然不会留我。总是有朝一日饿死寒风当中,有昨晚与大人的那场酒,到月也人生无憾了。」
他一面说,一面把头埋在两腿之间,隔着锦被传来啜泣的声音。
美人儿受苦,又在这样的处境,梨花带雨的确实有特别的风情。关绮毕竟是个女人,面前是这样绝望而热情的男人,怎么可能不心动、不想狠狠地将他拆吃入腹?
现在她就该掀开被子,钳着柳到月的下巴,让他与自己四目对视,然后温声细语劝他跟了自己,「我定不辜负你。」
唔……也是别样的情趣。
然而关绮偏偏和连懿往来密切,这种戏码,从她十六岁初就不知道见过多少次。谁都知道关绮擅画,有副山水图惊为天人。没心思的伎子总爱用这事情与她攀关系,她早就听腻了。
柳到月啊,虽然下了这份功夫,可毕竟还是个良家。话里的破绽,关绮就是有意帮他藏,也没办法听而不闻。
退一万步,即使关绮想一厢情愿地上当,从柳到月处骗一次玩命的欢爱,可她脸上的表情,现在也明明白白地写着不信。
于是她只能忍痛放弃掉这场殷勤。
「昨晚比真正的狐魅还要勾人,起了床又要装这种高雅少爷模样。这么懂得逢迎,当年就该送到窑子里做个骠子。」
果然,听见关绮的话,柳到月立马停了啜泣,坐直抬起头来,满脸写着失落。
但他确实流了泪。
眼角滴红,嘴唇充血,柔情似水。
「这些话,雪君昨晚对我都说过。昨晚夜凉,你故意光脚,应该也是学了他。」关绮凑到柳到月身边,从背后将他抱住,用指甲刮划着他平坦的小腹,好像屠户杀猪前用刀背比划的动作,「你果然一直在偷听。」
如果关绮现在抱着的是连懿,那人肯定会马上想出个讨好的借口。或者说他与雪君同病相怜,或者否认那是「昨晚」的话,暗示雪君还有能用一个说辞的其他女人。
但是柳到月只有还算伶俐的脑子,少了窑子里千锤百炼的心窍。此刻,他只是冒出一身冷汗,隐隐有些发抖。
关绮稍微有些遗憾。既然想靠放荡攀上高枝,这时候哑了火怎么行呢?
「你呀,有些勾引人的天赋。」关绮亲了亲他的额角,「可惜功夫用错了人。」
怀里的男人长叹一口气,侧过头受了关绮的亲吻,在她的沉默里缓了过来。
「溺时寻生,是根稻草也要抓紧,哪里会有这么多的心思。」柳到月抓着关绮的手,往自己身上引,「大人就是看穿了小生浅薄的把戏,也请顾及小生的颜面,不要在这……这柔情万千的时刻拆穿我呀。」
关绮手掌碰着柳到月裸露的胸口,感受那扑通扑通的急促鼓声——
假狐狸到底选择了说真话。
坦率地将谎话拆穿后,柳到月的呼吸更加不平稳了。
男子只能在女人身上赌自己的前程,可赌局一旦放在床上,女人便是兼庄家荷官的熟手老千。押上名声前程的男人,是有赚抑或是血赔,只是同床共枕的女人一转念的事情。
柳到月决定往赌桌上押掉贷来的筹码。
他解开关绮的手,从锦被里抽出腿,赤裸着全身平躺。
完全自在地展示身体对他有些难度,但他极力控制住了遮掩身体的想法,仅剩的一点点局促也成了风情。侧过头,露出修长的脖颈和突出的喉结。肩膀往下压,带着锁骨也明显几分。
干净而粉嫩的私处,尺寸上等的性器半勃,然后是修长的双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