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当众宣布这个判决之后,所有人都跪了下来,无论是赏是罚,无论面上如何神态,同时跪下接旨谢恩,雷霆雨露皆是皇恩。
周芜跪在明晃晃的大殿之下,圣上望着台阶之下的少年,两秒之后,微微皱起了眉头:“周芜,朕是瞧着你长大的,有怜惜你十三便失去了父母,有什么委屈和请求可以和朕提,合情合理之内,朕会允许。”
周芜的额头重重的磕在了冰冷的石砖,少年人的嗓音沙哑,但是吐字清晰:“草民恳请圣上派调查当初青州西疆的押运粮草路线,以及郭鸣奕是否延误粮草,将原本的粮草偷送于其他州贩卖。”
明堂上的天子没有出声,站在周芜旁边郭鸣奕急切道:“世侄,我郭鸣奕对天发誓,没有做过这种该遭天打雷劈的事情。当初的粮草问题我是真的不知,直到今日才知被那群老东西给糊弄了。安国公的死,我也深感内疚,但是不能因为一个不知来历的人胡编乱造,便能定我的罪吧?”
周芜跪着,他虽然是跪着,但是比站着的郭鸣奕更有气势:“郭大人何须着急辩解?倘若那位不知来历的人是胡编乱造,明察秋毫的圣上又怎么会判负责粮库的诸位大人锒铛入狱?
我不是来故意刁难郭大人,我只是想要当年那些事情的真相,青州十万将士性命不是为国战死,而是因为几个人的一己私欲,黄土掩忠魂。如果就这样轻飘飘的处理,恕我难以接受。”
天子声音庄重威严:“周芜,那你想要什么?”
周芜想要什么?周芜想要的东西很简单:“我想要知道当初那一批完好的粮草,到底最终落入了谁的肚子里。此时事关前线战场粮草运输,兵家之事,粮草为重中之重,不可轻拿轻放。”
天子眉头皱了起来:“是朕已派人查明,乃是粮库负责人员利欲熏心,无需再大费周章。”
周芜没有说话,但是仍旧跪在大殿之下,给天子施加了一种无形的压力。
当今天子动怒挥袖,周芜这副模样是油盐不进,非要圣上给他一个满意的答案。
“你这是在威胁我?”天子眯着眼睛望着周芜,他记忆中的周芜,还是三年前的小孩模样,见着他都畏畏缩缩,不敢说话,如今周芜长大了一大圈,虽然身子清瘦,但是身骨已经养成,桀骜不驯,不肯低头。
周芜不卑不亢的回答:“不敢。”
“不敢?”圣上冷笑一声,几乎当场动怒了,竟然直接拂袖离去。“你爱跪就跪在这里吧,什么时候想清楚了,什么时候回去。”
周芜被宫里的老人请出养心殿,三月的春风吹在周芜的身上,并不觉得凉快,而是感觉一阵阵的发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