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你们都知道古代男尊女卑,女人没有独立的人格,只能依附男人而存在,才有所谓的‘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的封建糟粕,再在古人的文化象征中,雌凰就是妻子,不可能单独存在的,它必须和丈夫雄凤一起出现,有雌凰必定有雄凤。”
“如今我们只看到雌凰,那就只有一个可能,就是这件瓷器原本的凤穿牡丹是一凤一凰的,雄凤在上,雌凰在下,因为种种原因,瓷器的上半部分被割掉了,留下了雌凰独自穿梭在牡丹花丛。”
说到这里,福伯幽幽叹了一口气。
诡异的元青花(5)
“凤凰要么单独出现,要么与龙组成龙凤呈现,我竟忘了凤凰也有雌雄之分,忽略了器物本身画的是雌凤,而不是单一的凤凰,何老哥,这件你我都看走眼了,或许就像小盛说的那样,这是一件画着一雌一雄凤穿牡丹玉壶春瓶,只因上半部分不小心弄坏了,持有者索性将上半部分磨掉,将下半部分做成一个形状略显怪异的小碗。”
话说到这个份上,何东再怎么不甘心,也只能面对现实。
“我这次是栽了个大跟头,我在这一行混了三十年,并不是不懂得鉴定元青花的真假,可我怎么都没想到,这件真得不能再真的小碗,居然是一件残器。”
其实,不止是何东,有些眼力过人、经验丰富的收藏家和专家,也曾在这上头栽跟头。
这倒不是他们的鉴定水平太低,也不是经验不足,而是陷入了人性的认知盲区。
古玩这一行鱼龙混杂,真假难辨,稍有疏忽,几十万、几百万的资产就打了水漂。
因此,这些古玩收藏家在鉴定一件物品时,就格外注意真假这个问题。
尤其是在鉴定元青花、斗彩鸡缸杯之类价值过亿的重器,更是重点关注真假。
可老话说得好,过犹则不及。
过度专注于一点,往往容易忽略其他细节。
福伯和何东就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就是太专注于瓷器的真假了,反而忽视了器物本身是否存在细节问题。
福伯长长道:“今日之事,不禁让我想起几年前,帝都有个身家百亿的收藏家,他也是过于专注器物的真假,花了七千万收了一件北宋五大名窑之一哥窑的冰裂纹方形罐,这件罐子的确是哥窑的真品,如果是正常的器物,七千万一点都不亏,甚至还有的赚,可他万万想不到,这件冰裂纹的哥窑真品居然是用来装死人骨灰的罐子,结果这笔买卖直接亏到姥姥家了,没人愿意接盘,最后只能捐给博物馆。”
买古玩和买房子是一样的,也看重吉凶,出现死人的凶宅,往往比市场价要低很多。
同样的,用来装死人骨灰的罐子,哪怕是真品,那也是极晦气之物,根本没几个人愿意花高价购买。
何东花高价买了一件元青花残器,也让盛兰明白一个道理。
既然重视真假,又不是过分专注而忽略了其他方面,否则照样会吃大亏。
就像这件玉壶春瓶改造过来的凤穿牡丹小碗,妥妥的正品元青花,没人敢说它是假的,可惜最后还是血亏。
就在这时,盛兰眼底涌现一丝灼热。
一抹耀眼的红光映入她的眼帘。
定睛一看,这抹红光竟是从小碗发出来的。
盛兰暗自大惊,心说,寻宝之眼,只有遇到可以捡漏的东西,才会出现宝光。
这件凤穿牡丹的元青花小碗,固然是一件残器,但它被割掉的部分已经不在了,为何还能散发出宝光?
难不成……
我体内的修复之血,还能无中生有修复已经不存在的残缺器?
赔偿不了
想到这里,盛兰顿时激动不已。
何东看着这只元青花小碗,连连叹息不已。
“原以为捡了个大漏,没想到竟是个残器,盛兰小友,难怪赵老等人都佩服你的眼力,我算是服了你了。”
福伯柔声安慰道:“何老哥,这只小碗虽然是一件残器,但也是正儿八经的元青花,元青花存世量不足百件,绝大部分都收藏在国内外的各大博物馆和顶级私人藏家手中,你这件小碗是极难得的凤穿牡丹,乃是皇后的御用器,同样有极高的收藏价值。”
何东苦笑道:“收藏价值再高,器型残了,经济价值也残了,如果早知道这玩意儿是玉壶春瓶改造而成的残器,我是不会花那么高的价钱买下来。”
福伯不禁替他惋惜:“鉴定元青花,我们都只盯着器物的真假,却没有从细节上发现它是残器,只可惜了这么难得图案,凤穿牡丹我还是第一次在元青花上看到呢,若不是残器,放到拍卖市场上,它的价值绝不会输给那件鬼谷子下山的元青花大罐,可惜,真是可惜了。”
他停了停,又问:“老哥,你这件宝贝花多少钱收的?”
“现在多少钱收的都没意义了,元青花和汝瓷不一样,汝瓷是‘纵有万贯家财,不及汝瓷一片’,元青花要保证器型完整价值才高,这件东西缺了将近一半,哪怕是珍贵的凤穿牡丹图案,也没什么意义了。”
何东的语气里充满了浓浓的失落与不甘。
他原以为收到了一件珍贵无比的极品元青花,谁曾想竟是个残次品,之前的满心欢喜瞬间变成了绝望与无奈。
如果是普通的打眼,花了几十上百万买个教训也就罢了。
这件小碗花了他一个多亿,那是实实在在的血亏啊!
盛兰与福伯相互对视一眼,都没有再说什么。
因为他们非常明白,瓷器最讲究完整性。
除了汝瓷和只存在传说中的柴窑瓷,由于太过稀少、太过罕见,可以一片一片卖之外。
其他的瓷器就容不得一丝一毫的残损,随便出现点磕碰,价值都会大打折扣。
何况是已经失了一半且改造成小碗的玉壶春瓶,恐怕连原件的十分之一价值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