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并排躺着,寂静的夜里,夜鸟时而啼鸣,施绵时而压抑地咳嗽几下。
封闭的黑暗环境容易将心中的思虑和暗昧的气氛放大,何况是新婚之夜。许久过去,两人没有一个睡过去的。
严梦舟听着施绵的咳声,不确定该装睡让她安心,还是下榻给她倒水,身子刚翻动了一下,施绵立即向里侧转去,寝被扯到耳尖,将她裹得严严实实。
第一次与个姑娘同床共枕,严梦舟也很不习惯,但姑娘肯定比他更不自在。隔了会儿,他道:“不洞房,不碰你,早些睡吧。”
唰的一下,施绵的脸红透了。
菁娘与她提过那两个字,没与她说具体的,只说那是夫妻间才能做的事,过几日给她找本书看看她就能懂了。
现在听来,她没弄明白的事情,严梦舟是懂的。
施绵的嘴巴被寝被遮着,声音闷闷的传出来,“你有没有与别人洞过房?”
她这话与前几日贵叔的询问相似,不同的是她来问,合理很多,毕竟两人现在是夫妻关系。严梦舟生硬道:“我连别人的手都没牵过。”
帐中沉寂下来,严梦舟以为现在施绵该安心入睡了,没想到他闭了眼养神时,身旁再次传来施绵的声音:“……洞房是要牵手的吗?”
严梦舟睁眼望着纱帐顶端,记起许多往事。
林中捉到的蛇、入药的丑陋蟾蜍、骗她的很可怖的尸体,或者是他与十三互相殴打,不论什么东西,只要施绵知晓了,就会央求着给她看一看、摸一摸。
这会儿施绵未再开口,严梦舟脑中却已经响起她那句话:“我还没见过呢。”
严梦舟偏头看着她的背影,主动问:“你想试试是吗?”
施绵背对着他,抓着锦被不好意思吭声。
严梦舟道:“是要牵手的,还要抱着。你现在怕是受不住那种刺激。”
“哦……”施绵低声回他,尾音长长,被床褥模糊了下,让人听不出其中情绪。
帐中陷入难言的沉默,清浅的呼吸声变得黏腻沉重。
过了会儿,严梦舟向着里侧翻身,隔着两床被褥贴近施绵,两人同样侧着身子,他的肩膀高出施绵一截。
施绵听出了他的动静,缩着身子不敢动,唯有呼吸变快了些。
一条手臂压在了她腰上,轻轻将她身上拉得高高的寝被向下扯。施绵只要稍微用力拽一下就能将寝被停住,她浑身热腾腾的,双手缩在胸前,愣是没有阻拦。
寝被拽到腋下的位置,一只手覆上施绵的手臂。
她颤了颤,轻咳两下,没有躲。
那只手沿着小臂向上,摸到了她蜷缩在胸前的手,从手背覆上来,指尖探入她虎口,掰开了她的手指与她交握着。
热气扑在耳后和脖颈,施绵心中躁动着,局促地喘气。
“受不住了吗?”严梦舟在她身后问,声音沉重,语调不稳。
施绵连咳两声,道:“牵、牵手而已,有什么、受不住的?”
“那我继续了,受不住了你说。”
施绵没有回答,与他抓在一起的手握得紧紧的。因为紧张,胸口不断起伏着,她有点难堪,将那只与严梦舟交握的手往外侧移了移。
笼罩在身后的阴影靠得更近,严梦舟另一只手臂撑在她头顶,上半身微抬,越过她肩膀向下压去。
暗沉沉的床帐中,两道急促的呼吸没能压抑住,紧挨着缠绕在一起,一声接着一声。
施绵只觉得阵阵热气喷在脸上、唇上,难为情地将脸往褥子里埋。缓慢靠近的气息最终落在她面颊上,柔软、温热,很轻很轻,她只来得及感受了一瞬,就撤开了。
她不动,严梦舟也维持着旧姿势,一只手臂搭在她腰上,手掌与她相握,另一只手臂横在她头顶。
施绵的肩头就抵在严梦舟胸膛上,仅隔着两人单薄的寝衣。
她就像被困在墙角的兔子,无处可逃。施绵觉得这样很危险,也很奇怪,心跳得和发病前一样快,但并没有讨厌。
这样停了不知多久,施绵的手心被捏了一下,酥酥麻麻的。
她下意识地将严梦舟的手握得更紧,不让他动。
停在她颊上几寸的气息重新贴上来,柔软的唇面沿着细腻发烫的脸颊往下,碰到嘴角时,施绵心口剧烈地跳动起来,一口气没憋住,推开笼罩着她的人咳了起来。
急遽的咳嗽声将一切终止,严梦舟坐起来,出了床帐快速地换了几口气。闭了闭眼,他冷静地端了茶水重新回到榻上,抱起施绵想喂给她。
动作匆忙,床幔未来得及拉紧,一束喜烛的光芒得以窥探进来。
施绵刚坐起来就在这束光芒下与严梦舟打了个照面,春水盈盈的双目一颤,撇着身子背了过去。
严梦舟顿了顿,反手将床幔拉紧。光亮被阻,他搂在施绵肩上的手微微施力,半抱住人将水递到了她嘴边。
作者有话说:
这章有点多,就晚了些,不好意思啊。
披风
逐步试探的亲近止步于突如其来的急剧咳嗽, 润过喉后,施绵侧身躺下,重新将被褥裹紧。
她的脸很烫, 伤寒引起的发热一样, 心跳声疾如擂鼓, 再继续下去就要发病了。洞房花烛夜发病,被菁娘他们知晓了,可太没脸了。
听见严梦舟下榻的声响,施绵捂着被角拘谨出声:“我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