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二人毫无疑问,一个是为的施绵,一个是来接锦川王妃回府的。
严梦舟到厅中时,施绵已坐了回去,他扫视过施绵确认无大碍,冷淡地喊了声皇嫂,连礼都未行。
反观锦川王,相貌不佳,但礼数周全,面上带着笑与厅中众人打了招呼。
面对严狄,严梦舟道:“多谢,今日恩情,他日必报。”
严狄苍白的脸上浮出一抹诡异的红,边咳边笑道:“四殿下,对施姑娘真是,情深义重,多年不改。”
严梦舟两年前求取雪莲的事终究是瞒不住,现在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他直白道:“本王不仅情深义重,还知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此次报恩的谢礼,不会比表哥的新婚贺礼浅薄,还望表哥笑纳。”
严狄脸上变了变,继续笑,话不成句道:“我,等着。”
看热闹的锦川王目光在这二人中来回转了几圈,噙着笑打圆场:“都是一家人,何必说得这么客气?”
他看着心情很好,似乎真的只是来接王妃回府的,谈笑几句,携着锦川王妃的手请辞。
严梦舟与施绵婚事虽定,人前始终是未婚关系,须得保持着距离。一前一后也出了太子府。
黔安王妃带着明珠在太子府门前与施绵道别,施绵颔首,目送他们上了马车。
去看严梦舟时,余光瞥见锦川王府车撵旁有个似曾相识的人影,眸光一动,她盯着那个方向仔细看了起来。
施绵只知晓这位王爷排行第二,是贵妃所出,外貌与体态上差了点儿,其余的一概不知。
看得正发怔,眼前光影一暗,是严梦舟挡在了她面前。
严梦舟将施绵的视线挡死了,施绵看看他的脸色,默默转向太子妃。
身后太子妃亲自送几人出来,严少夫人已被人抬上严侯府的马车,严狄同样被搀扶进去,在帘子落下时,他对着严梦舟二人露了个若有若无的笑。
严梦舟没理会他,将施绵扶上马车后,跨在马背上道:“皇嫂府上是该细致检查一遍了,今日伤了外人算是小事,哪日出了意外伤及皇兄或小皇侄,皇嫂就要后悔莫及了。”
他高高在上,身姿挺拔,下巴端平,双眼却是往下撩的,眼中锋芒半是遮掩,展露在外的是若薄雾围绕下的凉意。
太子妃被他的话说得心底一突,脸上堪堪浮起笑,道:“多谢四皇弟提醒,本宫这就命人将府邸翻修一遍。”
严梦舟漠然暼她一眼,命人启程。
将他们送走,太子妃仍站立在府门口,直到府门前所有马车和侍卫均看不见踪影了,方吐出一口浊气,被侍婢搀着向府中走去。
就在她转过身的刹那,一道破风声不知从何处传来,“笃”的一声响在头顶上方。
府中侍卫瞬间警惕,太子妃也下意识地抬头,就见头上的匾牌刺着一支箭矢,银白尖端全部隐入匾额之中,尾端上有一支血红色的羽毛,颜色鲜艳刺眼,随着箭身摆动着,仿若要滴下血水来。
太子妃心头陡然一悸,未及有动作,头上匾额突然坠落,黑压压的影子若山体崩塌向着她砸来。
那一刹那,她回忆起假山崩塌时,骇然仰脸、惊惶无措的施绵。
那个姑娘长得美,惊吓时乌黑的眼眸微睁,缩肩抬手遮挡的动作明明是惧怕的,姿态却也很动人,惹人怜惜。
“哐当——”
一声巨响,金丝楠木的匾额砸落在她脚下,匾额边角的金边随着木屑迸溅在四周。
侍卫大惊,纷纷拔出了刀剑提防,迅速护着太子妃远离那里。
婢女也被殃及了,没觉得身上疼痛,刚松了口气,向着太子妃看了一眼,惊叫道:“太子妃,你的脸!”
太子妃惊喘,感知到脸颊上的痛觉,颤颤巍巍摸了上去,指腹上传来湿润与温热的触感。
未及她将手放下,勒马声传来,太子率着侍卫向府门走来。
太子妃来不及看自己手上摸到了什么,见他面色冷若三九寒冬,匆忙行礼道:“臣妾给殿下请安。今日府中……”
行礼的动作做了一半,低头看见太子到了近前,很近,似乎是要扶她。
太子妃心中稍安,配合地伸出手来,被一把推开。
太子的动作很是粗鲁,她没防备向一侧跌去,幸好侍婢及时扶住了她。
等她稳住,看见太子弯腰拔掉了匾额上的那支箭,拿在手中仔细端详。太子妃浑噩中看见红羽箭矢的尖端有一个简约的记号。
她听严皇后提起过,严梦舟在沧州有一支属于他自己的将士,与蛮夷交战时,用的就是这种标记,不同校尉下的标记略有差别,以便战后论功行赏。
所以,那支箭是严梦舟射来的。明晃晃的,他敢射来,就是不惧自己向上禀报。
太子妃记起他最后说的那句话,心头寒意忽起,再看太子,已将箭矢折断,把带着标记的尖端握在掌中。
这时他才有空搭理太子妃,冷声道:“后宅都打理不好,要这太子妃何用?来人,将太子妃关进偏殿,即日起,无本宫的赦令,不得踏出偏殿半步!”
所有侍卫婢女皆是惊诧,见太子颜面冰冷,眼中森然,忙跪地应是。
身后的太子妃愣愣地看着他甩袖入府,在这一刻醒悟过来,原来在她听从严皇后的指示背叛太子后,太子要放弃她了。
痴愣中,有黏腻的液体从脸上滑落,滴在她手掌上。她低头,入目是鲜红的血水。
作者有话说:
应该还有几万字就完结了。
抹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