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瞒不住了,岁歌坦然地承认,“怎么,我就是准备把她收了,她早就该从了我。而不是犹犹豫豫这几千年,还差点儿嫁给别人。”
“你们父母同……同意吗?”
“那不然呢,我们又不是亲姐妹,而且我们父母早就去世了,她就因为那么一点点老旧观念不接受我。甚至还想用联姻来拒绝我,你说我能不生气吗?”
殷九弱呐呐没有回应,只是坐在一旁想着自己的心事,犹豫后终于下定了决心。
“你去哪里?”岁歌发现殷九弱一脸坚决地走开。
“有事。”
下雨天的魔界天空总是往常晦暗许多,镇风楼被雨水衝刷着,色若水墨般幽冷。
殷九弱看见扶清撑着青纸伞,在白玉台阶上不知在等谁。
她突然没头没尾地对扶清说道:“这世间万物,并非件件都要人还,或者还得起的。”
扶清撑着伞雨色与光色在她柔软的法袍间流淌,她微微蹙眉不明白殷九弱要表达什么。
“扶清,给你休书。”
魔界今日依旧阴雨绵绵,但四处堆砌出一堆又一堆的灯山,火树银花,灯光闪烁如昼。
倒把萧瑟寂寥的烟雨照成瑰艳的灯丝,清凌凌的,熠熠生辉,看着一点都不冷。
殷九弱低头睨着扶清,眸光清滢平静,如同深不见底的幽泉。
她本来只是想得过且过,自己的人生已经是这样了,犹如一潭死水,或许偶尔命运眷顾的时候,水面会荡起波澜,有新的生机涌现。
但那不过是昙花一现罢了。
其实这样也挺好的,她喜欢这样平静的生活,不用为谁忧心,为谁辗转反侧,时不时还能去抠一抠藤壶,逍遥又自在。
最多有一些求而不得的心愿,会做几场无法自拔的噩梦。
但人生不就是这样,不如意事常,世间哪有月月圆满的时候,世人有谁能做到样样不缺的?
这样的生活她很满意,阴晴圆缺悲欢离合,有滋有味。可偏偏总有节外生枝,令人难以安眠。
她不想承认也不愿承认,噩梦惊醒之时唯一能安慰到她的人是扶清。
真的很讽刺,杀戮者是她的拯救者,这叫人情何以堪呢?
就好像原本溺水的人,无人能救,已经认命般地任由自己永沉海底。
有朝一日,海底生出带着明亮光晕的浮木,前来温暖她拯救她。
可那浮木就是拖她入水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