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歌想说不是的,不是的,她想说九弱是个很好很好的人,帮修罗界改善环境,让他们好多族人有家可归。
她想说九弱你已经比以前强了好多,你把魔界治理得很好,她想说你一直都坚强,试问有谁受过那么多苦后还能笑着面对每个人?
可她说不出来,她隻觉得有汹涌的哀伤堵住了自己的嗓子。
“可我现在才发现,”殷九弱直视着天空最高处,温柔地笑,“其实我也舍不得她。”
岁歌慢吞吞地走上前,还想继续询问殷九弱事情的始末。却发现这人已经衝出了寝宫,大步流星地往魔界门口走。
“九弱,你身体还没好,又要往哪里走?”
远远地,殷九弱面无表情地回答:“我去看看。”
“你……你去看什么啊,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跟我说说,”岁歌一直追到魔界门口,又追着殷九弱来到沧澜宗、烟京、北淮……
短短的时日,两人一前一后跑遍了许多地方,九洲大陆,六界三道整整下了十日的暖雪,却也只有十日。
十日后,海晏河清天下太平,新的天道秩序建立,百姓安居乐业,各族繁荣昌盛。
神尊已死,骨销尘泥,比凡人更不如,没有轮回没有转世。
走得太久,殷九弱站已经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她在原野里星月之光缓缓升起,光色将她映照得精致美丽。
可她终于发现,她找不到她了她的声音微微撕裂,带着疼痛,手指伸入浓密发丝里,指甲陷入。
“扶清,我病了,你为什么不来见我了?”
湖上浪涛翻涌,极遥远的地方,似乎能听见有人奏箜篌放歌,苍凉高昂:
“我有红尘琴,山中曲似影,花开碾做泥,凋零千年矣。”
岁歌正独自听得入迷,歌声渐渐隐没,她面前的一身青衣的殷九弱忽然消失不见,隻余下一江平静的水面,横着秋末的花枝。
“不是,这人怎么招呼都不打?疯了,疯了,绝对疯了。”岁歌站在河岸上来回踱步,最后只能无奈先回魔界。
又是好几天过去,暖雪停止后,便开始下起秋季的暴雨,天空的云光被雨色吞没,铁灰色阴影与灿烂的流霞轮番出现,一刻明媚一刻阴暗。
好在殷九弱在昨天也回到了魔界,虽然还是那副魂不守舍、时不时念念有词,对着空气有说有笑的样子。
但好歹人在魔界,有人看顾着大家还算放心一点。
岁歌实在放心不下殷九弱,一大早就来镇风楼想看看她的情况。
寝宫外侍女们大部分都在庭院里扫积雪,给院墙上的野草野花浇水,没几个人敢进去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