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早晨。
季嘉回放了家政阿姨一天假,自己做了早餐等着林应礼下楼来吃。
林应礼站在衣柜前略加思索,随后拿起了衣柜不起眼处江岸作为礼物送给他的一件花里胡哨的短袖穿上。
他下楼时听见季嘉回在客厅的落地窗边打着电话,阳光暖融融地洒在她的黑发间,露出的侧脸线条很柔软。
他拨了拨自己的刘海,走着楼梯对她说:“早啊。”
季嘉回跟自己的发小方明桉说着:“晚上和徐总的局你替我去吧,再带个人给你照应着。”
“怎么了?”
“有点事,我到明年六月前可能都会比较忙,你帮我该推的推,推不掉的就安排在中午,我尽量去。”
“六月,”方明桉古怪道,“你也要去高考?”
“我不去高考,我去弥补曾经的缺憾。”
她听见林应礼的声音,刚把电话挂断回过头,他那件重工黑金色的短袖就撞入她的眼。
季嘉回:“……你穿这个去上学?”
“不可以么?”林应礼看见她的反应,很满意地挑起短袖上的链子,带起丁零当啷的声音。
季嘉回立马皱起眉:“不行,换掉。”
“我觉得好看,为什么要换?”
“有点不合适,听我的,换掉。”
“可我的衣柜里都是这样的衣服,你看不惯我的穿衣风格,岂不是我以后都没衣服穿、只能穿校服?”林应礼勾起唇角,“阿姨,我们这个年龄段很爱攀比的,特别要强。”
季嘉回用指关节揉了揉太阳穴:“我等下去给你买衣服,今天能不能再穿一天校服?”
林应礼勉为其难道:“好吧。”
高中生活就是屁大点事儿都能传遍各个班,昨天林应礼没写暑假作业的事迹一出今早就已经传遍整个高三年级了。
早自习,班长宁遇正收着作业,走到林应礼桌前时脚步一停,淡声道:“我没想过你会不写作业。”
“你和我同龄,不要用这种带点年长内疚的语气,本来就和你没关系……而且,世上本来就是意外比较多,”他抬眼看她仿佛是处变不惊的脸,说完之后就低下头,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音量低嘲道,“就想我没想过她会变成我的‘阿姨’一样。”
“你说什么了吗?”
“没什么。”
江岸一个闪现飚到他桌前,恨不得能给他磕两个头,嘴里反复念叨着“感谢救命之恩”,一边吹他一边说:“我怎么没想到呢你不怕请家长。”
“谁说我不怕?”
“?”
林应礼转着笔,哂笑了声:“等着吧,这次有人来替我挨骂。”
季嘉回送完林应礼上学之后就去了公司。
季家从民国时期经营着旗袍生意,口碑很好,在位处江南的莺城生意做的也很大,后来商业版图扩张,也做有国风元素的服饰,有时也能接些明星的订单。
而季嘉回阴差阳错地成了季家生意的接班人。
快到林应礼的点了,季嘉回理了理桌子上的文件正欲去学校,忽然办公室冲进来一个人,她惊愕地看见方明桉手按着她的桌子大喘着气。
季嘉回纳闷:“你干嘛?”
方明桉字正腔圆:“对!不!起!”
“?”
下一秒她就知道原因了,因为季父和季母从门外走了进来。
季嘉回站起来:“爸,妈,你们今天怎么来了?”
季父气质颇好,身形高大,不怒自威:“我要是不来,是等着在你的婚礼上再见你吗?”
季嘉回迅速地意识到他们已经知道了,垂下眸说:“抱歉,有些仓促,我只是没想好怎么和你们开口。”
“季嘉回,我们没想着让你去商业联姻,但你也不能一声不吭地就要结婚了吧。那男的,我听说还带了个小孩是不是,咱条件也不差,没必要委屈自己,你之前谈过的哪个不比带着小孩的强?”
季嘉回冷声道:“我没有委屈自己,我觉得有必要那就是有必要。”
剑拔弩张之际,方明桉连忙出来打圆场:“事已至此,不如先放放,我们去吃个饭?”
“不了,”季嘉回把自己的手包拿上,和方明桉擦肩而过,丝毫不怕地继续拱火,“我得去接我‘儿子’放学了。”她特地在那两个字上加了重音。
季父季母一口气差点没顺上来,季嘉回慢悠悠地补充:“您二位要不要猜一下他在哪念书?”
“什么?”
“他高三了,也在莺城一中念书,”季嘉回轻声说,“和季迦一样。”
“你们说,这是不是上天给我的、让我来重新证明自己的机会呢?”
黄昏悄然间降临又离去,她车开的再快,也只能看着天一点点暗下来。
夜幕降临了,路灯散着幽白的光。
季嘉回从车上下来,看见一个穿着校服的男生有些孤单地在学校门牌边站着,像是在看她。
她走过去,果不其然是林应礼。
林应礼有点不满,又有些丝丝缕缕的委屈:“这都几点了,我还以为你忘了。”
季嘉回自知不对:“抱歉,公司临时来了个领导,我招待完就赶过来了。”
林应礼看着她略带疲惫的面容,眼里闪过一丝愧疚和心疼,迟疑问道:“你……工作很忙吗?”
季嘉回看向他,笑着说:“你在心疼我吗?”